初南以公务繁忙为由推辞了与她的见面。
此后一连几天皆是如此,她甚至没有回家,直接在作坊吃住。
梅娘心中的疑虑更浓,但也并未强求。
她在一种奇怪的感觉中感到焦灼。
让她不禁对此有所期待,甚至是感到兴奋,却也同样恐慌。
她想,如果最后得到一个清晰的回答,那么,这种让她兴奋的奇怪的感觉就会消失。
她默许了她的逃避,因为她知道,如果是初南,总有一天会跟她说清楚的。
“怎么这几天都没看到秦当家?”柳氏问。
如意取笑道:“难为你还想着我们当家,你不是嚷嚷着讨厌她么?”
“今日不同往日了,我也是看在她突然变得如此谦逊有礼的份上,才不与她计较的。”
梅娘与柳氏、鸳鸯,及如意围坐石桌,闻言,几人不禁笑作了一团。
天气晴好,她们正商议着过两日花朝节出门游玩的事宜,以及如意的亲事。
如意是个头脑很清楚的人。跟鸳鸯不同,她从来都明白自己要什么。而之前如意问她亲事,她才想起如意也到了年纪。
事后,梅娘提了,如意亦没有拒绝。
秦家老爷好色,因此就连如意这样的下人都有几分姿色。长得标致的贱籍的姑娘要么嫁一户老实人家做夫人,安稳度日,要么嫁一户有钱人家做小妾,安享富贵。梅娘私底下问过她,但如意不是一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人,因此只说:“那也分人,我暂且也不好决计。”
梅娘明白了她的打算,并花了一些时日给她物色。其中的细枝末节,她并未同凤英与鸳鸯说,也是怕凤英那样的性子,会说出一些让如意挂不住面子的话。
“不过说起来,我前几日跟她问好,她又跟我摆脸色了。”柳氏愤愤将勺子舀起半块糕点,塞进嘴里,“那个家伙,她要是继续用鼻孔看人,我还会继续讨厌她的。”
“当家最近比较忙。”
“我还忙呢!”
梅娘笑而不已,视线一转,看见坐在柳氏旁边的鸳鸯低垂着眸,心事重重地沉默着。
说起来,鸳鸯已经好久没有同她好好说过话了。
夜里,她悄悄来到西院。
鸳鸯还住在以前她们住的那间屋内。梅娘敲门走入,二人对上目光,鸳鸯笑着起身相迎,“小姐……”
“不必叫我小姐,鸳鸯,你已经不是我的丫鬟了。”
鸳鸯笑道:“是啊,我现在应该叫你当家奶奶了。”
梅娘忍俊不禁地戳了她一指头。二人来到窗下的炕几相面东西而坐。闲话聊说间,谈起过往,梅娘哀叹时光流逝,鸳鸯深有感触,不时便陷入了缄默。
梅娘呷茶看她,半晌,小心翼翼地问:“说起来,鸳鸯,你我也有许久没有好好说过体己话了,你是不是跟我生分了?”
“没有没有!小姐,我哪会跟你生分!”
“既然没有,有心事为什么不同我说?”
鸳鸯垂眸浅叹,挣扎了许久适才开口,“小姐,我只是不懂,你之前明明跟那位官人亲近,后来又是秦当家,为什么现在连秦当家也不亲近了,小姐,你这样、我觉得不太好……”说到最后,她避开视线,话音越来越低。
梅娘一怔,心中又惊又喜,微抬的蛾眉浅浅放下,眉眼微弯,“这件事情的话……鸳鸯,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为什么的,但是现在还不行,但请你相信我,你等我一阵子,我绝不是……”
“我当然知道不是!”鸳鸯抓住她的手,“小姐,这段时间我一直不敢问,如今说出了口,其实我只要你这句话就够了。”
二人互诉了一番衷肠,梅娘留下过夜,与鸳鸯谈天说地聊了一夜。
至于初南那里……
十来天过去,她们都没见上一面。
梅娘已经有些生气。但也只是长辈对小辈的气恼,按说她本应不是这般一个善于躲避的性子。
如意的亲事已经暂且定下,对方是一个有些金银的商贾之家,只是如意这是续弦,谓之如夫人,对方也有一些年纪了。梅娘想的是下午再见一面媒婆,并与如意好好就此事聊一聊。事后,若初南再不回来,她决计是要上作坊抓人的。
如此想着,她与如意说起了这些事,也说了自己想法。但是如意的意思很清楚,目不斜视地看着她,微笑道:“梅娘,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很满意这门亲事,老了不好么?这样我就能少伺候他几年了,到时我做我的当家奶奶,也乐得自在。”
如意是个善于话里藏机的玲珑的女子,这是梅娘第一次听她将心中所求说得如此赤裸,不由一下怔住,半晌才笑,“好,你满意就好,以后秦家就是你的娘家,若有难处,你尽管跟我说。”
“使不得,我们再亲近,但我自知自己只是个下人。”如意郑重其事道,“梅娘,我只与你说这些,我想你应当不会介意。”
梅娘愣了半晌,适才讪笑,“……嗯,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