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枕石点点头,“那是自然,不过是进去瞧瞧,等见到了人,不等你催,我便出来了。”
“那成。”狱卒连忙请他进去,等走进大牢的时候,看见原本应该守着的狱卒并不在这儿,还低声嘀咕了一声:“这帮猴崽子,又偷起懒了。”
阴暗潮湿的牢房,越往里走越让人觉得压抑,不仅是因为里头暗无天日,还因为一间间盈尺之地,以及里面一张张或凶狠、或麻木的面孔,令人心惊不已。
看见有人进来,被关在牢里的人即刻冲到前头,扒在栅栏前扯着嗓子喊冤枉,狱卒已经见怪不怪,抬手便用手中的刀柄砸过去,横眉竖眼的抬声呵斥:“喊什么?再喊今日的饭菜就没得吃了。”
牢里的人闻言悻悻的退缩,狱卒则又换上一副笑脸,对着谢枕石说道:“您要找的人就在里头,放心,这位早有人关照过,我们对他客气着呢,特意给他安排了好地方,那一块可只有他一个人住。”
他说得好听,但谢枕石总觉得特殊的关照,恐怕会更加危险。
两人继续往里走,却在隔着几步之遥的地方,看见温止言所在的牢房大开着,再往角落里细细看去,正瞧见牢房也不止一人,不过是一个正一动不动的仰面躺在草堆上,而另一个则半蹲在那人身边,因为背对着他们,瞧不出他在干什么。
“诶!你是谁?怎么跑到这个牢房里去的?”狱卒率先反应过来,快步上前,就要去教训那人。
蹲着的人闻声身形一顿,迅速从袖中倒出一把短刀来。
利刃一现,透着阴冷的寒光,谢枕石醒过神来,想都没想便快步冲了上去。
那人手中的短刀在即将抵到温止言咽喉处的时候被拦了下来,谢枕石握住他的腕子,手肘一翻,硬生生扭折他的手腕,逼迫他因为吃痛松开了利刃。
利刃随之掉落,发出“啪”的一声巨响,躺在地上的温止言却并没有醒来。
谢枕石皱了皱眉,正欲拉着行凶之人的腕子,将人揪起来,那人却忍着疼痛,又从另一只袖中倒出短刀来,却并不去攻击谢枕石,而是毫不迟疑的便要向地上的温止言刺去,似乎今日不除掉温止言定不会罢休。
他动作太快,也太突然,谢枕石下意识的用手臂挡了一下他的手,还没来得及采取下一步动作,那人却就势顺着他的腋下,狠狠地划了过去。
他这一下,用了十足十的力气,两人虽然还有些距离,却依然划到了谢枕石的腹部。
谢枕石闷哼一声,压根没有更多反应,立即反手将他彻底制住,抓住他的两只胳膊,用力将他砸到了一旁的墙面上,而后又上前去,踩住他的手掌,重重的碾了一圈。
这会儿的疼痛比适才折断他腕子更甚,让他忍不住惨叫起来,但目光依旧恶狠狠的,瞪向谢枕石。
谢枕石无视他的目光,也未松开踩着他的脚,又去探温止言的鼻息,待知晓人还活着,才暗暗松了口气。
“哪来的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贼人,胆敢在这儿行凶。”狱卒适才还因为怕伤到躲到一旁,现在看人已经被制服,连忙凑了上去,哆哆嗦嗦的拔开许久未露过面的长刀,比在贼人胸前。
“嘿嘿嘿……”那贼人笑着抬起头,已然换了一幅神色,故作出傻眉愣眼的模样,双眼发直、咧着下唇,俨然是个痴颠疯子。
狱卒思索了片刻,没想出来牢里何时多了这号人,但无论如何,总归是个歹人,他忙将人制住了,又看着谢枕石的伤口问道:“这位公子,您……您没事吧?”
谢枕石低头瞟了眼腰下,柏坊灰蓝的衣裳隐隐透出些中衣的月白,只是那月白这会儿掺上了红色,若是说不疼,那必然是假的,但这会儿哪有容得下他喊疼的机会。
他拉了拉衣襟,咬着后槽牙,梗着脖子摇了摇头,沉声道:“快去叫人吧,大牢里能出现行凶之事,只怕你们要吃不了兜着走。”
那狱卒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拉着歹人一边往外走,一边高声喊叫:“守在这儿的人呢,都死到哪去了,出事儿了知道吗?”
他这一通喊叫,并没有叫出其他狱卒来,反倒是其余的犯人开始起哄,那歹人更加得意,吱吱呀呀的大叫,一双阴冷的眸子却像是长在了谢枕石身上,直到走出牢房,还一直死死地盯着他。
谢枕石没心思理会,忙又蹲下来叫温止言,但无论如何呼喊,也没能叫醒他。
到了现在,谢枕石才有机会瞧一瞧温止言,突然发现短短几月时间,他似乎老了许多。
以前总是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这会儿毛毛躁躁的散落着,最多的是白发,黑发只有间中夹杂的几根,整个人格外沧桑,他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紧皱着,加上眼角的纹路,以及下垂的两颊,一张脸沟壑纵横的,愈发显露老态。
“温世叔……”谢枕石心中既是愧疚、又是难过,一时辨不清究竟哪种情绪居多,只能又晃了晃他,却依旧没有回应。
谢枕石不知他伤到了哪里,才致昏迷不醒,又怕这牢里不只有那一个歹人,再呆下去恐危险重重,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