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薄,映在两扇绸面上,明明暗暗的,与重重叠叠的画融在一起,像是恍惚的、不存在于人间的一个梦。
片刻后,盛流玉的手从屏风后伸出来,小声道:“衣服。”
谢长明站起身,他的身量高大,屏风阻挡不了什么,里面的情景能看的清清楚楚,他却多看什么,目光落在屏风绸面上的一枝花上。
花绣的很美。
他想。
才换完衣服,门又被敲开。原来是陈婆婆端了一碗鸡汤进来,她看到盛流玉还在床上装晕,看起来很有几分可怜,刻意叮嘱是给他喝的,要好好补身体。
大多数时候,小长明鸟不会把鸡当作自己的同族。但是某些时候,比如鸡被端上餐桌,递到他面前的时候,小长明鸟又会很拒绝。
譬如此时此刻,小长明鸟的脸色在鸡汤浓郁的香味中一点一点变得更加难看。
谢长明担心这碗鸡汤不能让盛流玉补身体,反而可能会让他真的晕倒,只能拒绝陈婆婆的好意。
盛流玉却突然从装晕中醒来,眉眼轻皱,脸色苍白又有几分可怜,轻轻道了声谢。
陈婆婆对长得漂亮的孩子总是更加偏爱,连连应了几声才退了出去。
谢长明道:“留下来干什么,你真的要喝么?还是要倒掉。”
盛流玉强词夺理道:“为什么要倒掉,你喝掉不就没有味道了。”
在更多的时候,比如吃掉由无数鸡蛋做成的蛋糕,又或是强迫谢长明喝了鸡汤,他又对同族没什么怜悯了。
喝完鸡汤后,谢长明去了桌案边的椅子上,他怕身上的味道又勾起盛流玉同族情深的回忆来,一边又展开信纸,落下几笔。
深渊的事有何进展,挑拣了一些魔界发生的可以说的事,浔安府的奇异之处,眼看诸事不顺,但只要小长明鸟的事顺利解决,那么一切都不会难。
“谢长明。”
他听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偏过头,看到盛流玉穿着不合尺寸的衣裳,半垂着眼,安安静静地靠在床上,便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盛流玉仰起头,抬眼看着谢长明,他的嗓音很软,有点埋怨,似乎又是撒娇,他道:“离得近些,我看不清你了。”
小长明鸟是高傲的神鸟,永远不会对别人示弱,更何况是直言自己的不足之处。他的那双眼睛,在祭坛里待了三年也没有痊愈,而是完全寄托在所谓的天神上,时常失灵,所以视力也会消失。
即使这样的示弱近乎撒娇,是可爱又可怜的,永远也不会在别人面前出现的小长明鸟,谢长明也不会高兴,他不想再这样下去。
谢长明这么想着,俯下身,慢慢地凑近,看到小长明鸟眨了一下眼。
他的眼瞳里模糊地映着谢长明的倒影,想要看清,却怎么也看不清。
如果这也是命运对小长明鸟的桎梏,那么他会打破给所谓的神看。
依恋
盛流玉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又一下,浓密的睫毛上落满了光,一次又一次地散开,他轻轻道:“我感觉,眼睛明天就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