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是昨夜落的新雪,又未被踩过,一脚下去不知深浅。
见七扇深一脚浅一脚的,相厌顺手抱起她,七扇坐在他小臂上,手扶住他的肩,奇道:“相厌,你怎么不把尾巴露出来了?”
相厌闻言垂眸,“凡人不是常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想混淆你的视听。
七扇点点头,正经道:“果然是当主的人了,还知道这些。”但她转眸笑看他,“可我心里带点变态,就喜欢尾巴。”
相厌不动声色地睃她一眼。
七扇又道:“特别是腰腹与蛇尾交界的地方,瞧着真让人心旌荡漾。”
相厌没说话。
七扇被拂过她头发的雾凇吸引了注意,抬头去瞧那冰筋玉骨的树。
耳边节拍般响着的“嘎吱、嘎吱”的踩雪声消失,变成轻细的摩挲声。
七扇佯装不知,过了会儿,偷眼瞄他的尾巴。
乌黑油亮地蜿蜒的雪径里,黑白分明,危险又性感。
她搂着他的脖子凑近些,“相厌,你是不是有时会背着我做些事。”
“没有。”相厌否定。求生欲极强。
“那我怎么没见过你蜕皮?”
相厌轻笑道:“你还没见过我冬眠呢。”
七扇了然,“你不用蜕皮。”
他眼波慢悠悠荡来,“娘子还想看我蜕皮?”
七扇一瞬间被他迷得脑袋混沌,仿佛回到那个月夜松崖,他恍然天人的姿态下睥睨众生的情形。
她老老实实道:“想……”
相厌不言语,嘴角勾点笑意,摆正眼神。
七扇这才得以摆脱那摄魂的感觉,回神后,半是惊讶半是嘲讽:“不愧是天地的意志,知识纷纷入脑的主,啧……”她叹息一声,满是遗憾:“再不是我那个傻蛇了……”
相厌岿然不动,任她演,抱着人眼看快到了。
七扇忽然捧着他的脸转过来,“相厌,若说从前你不谙世事被我忽悠着喜欢我,那现在呢?”
她的眼中有审视有好奇,更多的是有恃无恐,“你为什么喜欢我?”
相厌感受着她掌心的热度,或者说她整个人散发的热度,出其不意地啄吻她一下,像安抚一个小东西,略过她的问题继续往前走。
七扇窝在他怀里笑,这种感觉太幸福,让她觉得不真切。
她自有记忆来,还没被人这么宠爱过。
她不太记得父母的模样,但似乎从小被教育成要做一个有担当有责任感的人,即使身陷囹圄,也不能忘记身上的责任。
她最初的责任,是养育两个弟弟。
但她幸运地被选中成为跃迁者,一下子解决了弟弟们的温饱,不仅自己有免费的学可以上,弟弟们也能有书读。
她被选中之后就被隔离到军校,再没见过弟弟们,现在,他们应该都是十多岁上高中的少年了吧。
只要跃迁者奉献自己,组织承诺会照看他们的家人,如果他们因为任务不幸罹难,组织更是会有巨额的抚恤金补偿家人。
福利很好,但相对的,执行任务的要求也很高,任务失败会降级,不仅待遇会降低,严重的时候会受到惩罚。但现在母系统在没有给出任何任务指示的情况下沉寂,自己如果死在这边,应该作殉职处理。
十多年过去,她已然不记得弟弟们的模样,但想到自己如果回不去他们有笔抚恤金傍身,也算心有慰藉。
回不去么,她或许是……
不想回去了。
所以乐于见到母系统停摆。
或者说,母系统停摆对她而言,是个再好不过的事情。
她想和相厌在一起,但她和相厌之间,不仅是时空,还有个亟待处理的问题,落哲。
虽然到现在七扇还不太能把落哲和黑桃k学长联系在一起……
客观地去分析,黑桃k一直在这个面位逗留很可能跟自己一样,联系不上母系统。
但他作为一个受困的跃迁者,明明早看出她跃迁者的身份,为什么还要隐瞒,毕竟在一开始,她是能联系上母系统的,若是他趁早指出这个问题,那个时候是可以通过她反馈给组织的。
不说落哲,目前最棘手的问题是她喜欢的那个人,排斥她这种外来存在!
眼下她甚至是依托落哲存在的。
于她而言最坏的结果,便是叁年后母系统依然停摆,无法跃迁,然后相厌迫于天地的压力杀死落哲,而她也因失去落哲的力量被排斥而死。
所以,她现在应该是盼着落哲能立足此间才是。
但相厌,不,或者说此间的天地不允许,它们对入侵者或许会有更疯狂的审判。
七扇有时会失落会沮丧,但她是个受过专业训练的士官,即使被宿主性格影响,但直到现在,她依然竭力保有理智,不断地思考着目前的情况下她还能做出什么努力。
怎样才能达到最优解。
冷静地分析,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