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不知你我相知过程,大约也以为我做了荒唐事,所以才这般气愤。”
落云却摇了摇头,无声叹了口气。其实韩临风不说,她也知道做父亲的看到自己的儿子娶了个瞎子回来,怎么会心里舒服?
不过跟王爷相比,她其实有些担忧日后跟王妃的相处。毕竟男人们外出做事后,只剩下女子在家,若不顺眼,必定要生是非。
韩临风似乎猜到了她心中所想,翻转了身子,伸出长臂抚摸着她细白的脸儿:“我父亲不讨厌你,不然在厅堂上也不会这般轻饶了我。只是再过两日,我就要去忙于公务,一出门,也要十天半个月,把你一个留在这,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落云失笑道:“我又不是孩子,你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韩临风当然不放心,他说道:“母亲向来是自扫门前雪的,我弟弟在惠城书院读书,她每个月还要去惠城几日看望韩逍。若是无事,她应该懒得管你。我父亲虽然是雷霆火爆的脾气,但是打惯了儿子却从没打过女儿,你下次气他的时候,把握些分寸,应该也无事。若万一真受气了,也一定要等我回来,不要自己闷声不响,带着你银票枕头走人。”
他的这位世子妃可是有钱豪横的,当初捐给彦县那么多,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家底。
若是她真在梁州待得不顺了,大约也不用跟他这个夫君商量,抬脚就能走人。
所以他得事前讲好,不然等他的马追上去,非一脚将她藏钱的宝贝枕头踹碎了不可!
落云压根没想过自己要落跑,没想到他竟然臆想得这么妥帖细致,听到他要踹碎她的宝贝枕头,再次将她给逗笑了。
刚刚因为婆媳相处而生出的隐隐担忧,也被他的言语逗得笑没了影儿。
待回过神来时,人已经被他按在了被窝里。落云急急喊道:“等等,我还没下地检查蜡烛……唔……”
韩临风可受够了每夜跟在娇妻身后灭灯,也不打算今日再跟在她的屁股后面做巡山的哼哈二将,只笑着咬着她的下巴,然后将她拖拽入了缠绵的漩涡里。
这小妮子最近一扫刚刚成婚的羞涩,与他在床上也愈加大胆,惹得他总是不够。
一时春闺旖旎热络,床边的烛光终于渐渐转弱,滴落在灯盏上堆砌成红脂蜡山。
待韩临风睡着的时候,本该也睡着的苏落云听了听耳旁有规律的呼吸声,将手伸入了枕头下,从里面取了装了香药的荷包,轻轻嗅闻一下,再将它放在衣服里,挨着肚脐处……
这是个隐秘的避孕法子,香药也是根据古方自己配的。
落云并不讨厌韩临风。若二人是乡野里寻常的夫妻,男耕女织,跟这样能干的男人过日子,应该会很舒心,相守一辈子也是平淡幸福的一生。
可他偏偏不是寻常人。他这一支在皇室宗亲里地位尴尬,满族如履薄冰。
今日王爷将他召唤进府里,父子俩不知密谈了什么,可是苏落云能明显感觉到,那位王爷跟儿子一样,都不是糊涂过日子的人。
北镇王府不缺钱,可是门面修得却比七品官员还寒酸,如此韬光养晦,心思莫明。
若是以前,苏落云会远远绕开这样的水深人家。
可惜她被韩临风一路拐骗,入了贼窝,偏还与他相处甚佳,还没到和离的地步。
虽然韩临风说得轻描淡写,但是王爷和王妃对她的不喜,也显而易见。
以后她能不能在北镇王府安处下来,也未可知。如此一来,也只能走走看看,摸索前行。
光是大人怎么都好说,若有了孩子,牵涉顾忌就太多了。她自知眼盲,若不安稳,以后照顾不周孩子,只会让小娃娃白白来人世间跟她遭罪。
那荷包里的麝香味并不重,却莫名叫人心安些。
放好之后,落云睁着眼,看着永远一团黑的苍穹,无声地对韩临风说了声对不起——现在的她,还不能为他生下孩儿……
就像韩临风所言,到了梁州,便要忙于筹备粮草的事宜了。
虽然还不知六皇子那边还有什么后续的举措,但是光筹备粮草的第一关,便开始棘手了。
因为打劫了叛军裘振,大发一笔横财,梁州的粮仓还算丰盈。
但是若要保证前方几州在战事时熬上数月,还是有些不周全。所以若是前方打持久战,后方的粮草官就得做万全准备。
只是正经来路的粮食,这个节骨眼弄起来有些费劲。
幸好韩临风与李归田大人的私交愈加深厚,李大人说,工部的大船已经建造完毕,到时候,他一定会排除万难,留出足够的船帮助北地运粮,解了韩临风的后顾之忧。
而苏落云在京城里经营香料时,结识了不少船贩客商,再加上筹备彦县的法事,她也认识了不少粮商。
这些粮商里有几个走的是明暗两手买卖,除了明面上的正经粮铺子,私下里也有不少运粮的渠道。
落云将这些人脉关系也都交给了韩临风,让他手里有些备选,早早做了筹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