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见着,说:“你也太能睡了,从我进马车来,就没看你睁过眼,怎么的,昨晚偷鸡摸狗去了?”
林昭昭理好袖子的褶皱,随口回:“对啊,摸狗去了。”
裴劭那狗。
杨兰芷听出不妥,拉萧氏衣裳,萧氏忙打哈哈:“玩笑话,你别放心上。”
杨兰芷小声打圆场:“三婶可能换了张床睡,觉着不习惯。”
林昭昭瞧了下这个女孩,她与她母亲性子截然相反,温和有礼,倒是杨家难得的好苗子,她思索了一下,对她笑了笑,“是,也有这个缘故。”
不一会儿,到济天寺所在的山脚下。
废太子信佛,当初谋反事发后,不少人担心圣人要牵连京中寺庙,倒是圣人拎得清,一句“佛本无罪”,叫百姓放下心。
因此,山脚下不见冷清,停着几排马车,香客不断,甫一下马车,便能闻到烛火香气。
到山上,还有九十九层阶梯,登上山顶,才到济天寺。
还好不是搞九百九十九层阶梯这种噱头,否则林昭昭绝不会过来。
走到五十多层时,林昭昭停下捶腿。pao pao
萧氏奇了怪了:“往日看你也不是这么弱的身子,今日怎的就不行了?”
林昭昭没回。
萧氏又问:“要不,跟老太君一样,叫人拿个轿子抬上来?”
林昭昭:“……”这是把她和七十岁老人家相比。
“不必了,”林昭昭说,“前几日害了风寒,还没好利索,歇一歇就好了。”
萧氏:“你合该补补身子,你看我家芷姐儿,现在还没喘口气呢,女人嘛,不能太体弱,不然到生孩子时又是鬼门关……”
杨兰芷忙又扯萧氏袖子。
萧氏突的想到,林昭昭夫君都没了,哪来生孩子之说?别看林昭昭生得貌美,身段窈窕有致,只不过,到底是寡妇,就是生病,也没个人疼惜。
直到如今,萧氏偶尔还是会羡慕林昭昭的姿容,只是美人遭天妒,也不是没有道理。
萧氏感慨:“总之,身体要紧……”
林昭昭:“是了是了。”赶紧打断她,免得她高谈阔论。
恰这时,不远处传来马蹄阵阵,如鼓点般,越来越近,阶上三人皆被声音吸引,回眸望去。
山脚下,男子胯下骑着玄色骏马,他身着月白色宝相花纹锦缎长袍,乌黑浓密的头发全束于发顶,露出长眉星目,鼻若悬胆,自远处疾驰而来,如坠入澄澈湖面的一颗石头,打破这一片沉静,着实亮眼。
萧氏险些看直眼,拉着自己女儿,道:“快看,是国公爷……”
林昭昭垂了垂眼。
裴劭下马,三步并作两步,快步登上阶梯,她们三人站在阶梯一旁避让。
不过几息的功夫,他衣袖猎猎,便越过林昭昭一行三人,带去一阵不远不近的冷香。
看他背影走远,萧氏难抑激动,对杨兰芷道:“那就是娘亲给你说过的国公爷!”
“你要是能和这位爷攀上点关系,怎么样都是值了的!”
她这话太过直白,杨兰芷微红了脸,除了耻于母亲在三婶前讲这些话,更多的是羞赧。
这般俊美高大的男子,莫说她这种从未接触过外男的女孩,便是相看过不少青年才俊,有见识的贵女,亦为之折服。
只是她们不晓得的是,方才裴劭走过去时,在他的袖摆的掩盖下,他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下林昭昭的手指。
林昭昭指尖有点麻。
她清清嗓子:“走吧。”
萧氏边走,边和杨兰芷说靖国公的事迹,走了十来个阶梯,便看上面下来一个面相讨喜的沙弥,沙弥身后,还有几个抬轿的轿夫。
沙弥对三人鞠礼:“夫人小姐,九九阶要清路,烦请几位跟着轿子一起上来。”
萧氏对清路毫无异议,济天寺是京城最大寺庙,那些权贵来之前,会叫僧人清路,再正常不过,再联系方才来的是裴劭,她想打听,但沙弥嘴紧,什么也没透露。
末了,三人坐着轿子,一路到济天寺,倒省得再爬阶梯。
跪拜过佛祖,临到午食时刻,林昭昭寻个机会,独身往寺庙的一片竹林走去。
没过一会儿,裴劭果然跟上来了。
不用林昭昭找寻,他就站在翠竹之下,风姿琅琅,一对上她的双眸,他眼中盈着笑意,加之他这几日衣裳颜色浅,乍一看,眉宇间那股少年感明显了几分。
知道裴劭清过场,林昭昭直说:“都说了我自己来便是,你怎么还跟来?”
被她质问,他不慌不忙,扯说:“我也来礼佛。”
裴劭并不信佛,林昭昭懒得和他说这个,问:“宫内不是有马球赛?”
裴劭:“不着急。”
亏他想得出清路这种借口,萧氏不知道,今日圣人起兴,宫内有马球赛,勋贵世家都去了,哪会来济天寺。
林昭昭还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