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柠低着眼,纤长的眼睫在眼下扫出一小片阴翳。她神情专注,纤白指尖捏著消毒纸巾,将血迹一点点擦掉。
车子里有淡淡的柠檬味溢开,是林以柠惯用的沐浴露香味,清新溢开,盖住了血腥的锈。
晏析的掌骨几不可查地收了一下,林以柠蓦地抬头,「弄疼你了?」
晏析抿著唇,视线依然落在窗外。
「没。」
没有吗?
可她明明觉得刚才有一瞬间,他人是僵的。
林以柠重新低下眼,从袋子里拿出碘酒和创可贴。最简单的黄色,没有任何花哨的图案,淡淡的药香在密闭的空间里溢开。
直到伤口被创可贴覆上,林以柠像在欣赏一件完美的作品,唇角终于漾出点笑。
「好了,伤口不深,你这两天不要碰水,很快就会好的。」她像个小医生,叮嘱起自己的患者。
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有些多余,他本身也是医学生,还是京大这样顶尖的学校,比她优秀多了。
身侧,晏析疏淡的视线落在手背上的创可贴,从前更深的伤口,他都没有处理过。他侧过头,刚好看见林以柠有些尴尬地吐了下舌尖。
触上男人沉黑的眸子,林以柠心尖一跳,「怎么了?是不是太紧了?」
「没事。」
晏析收回视线,发动引擎,握著方向盘的手指收紧,绷着白皙手背上的创可贴。
林以柠和晏析回到家的时候,晏老太太还等在客厅里。不止是晏老太太,沙发里还坐着一男一女,男人大约四五十岁,沉着张脸,五官和晏析有三分像,女人啼啼哭哭。
见晏析进来,女人的哭声更盛,「老太太,小槐现在人还躺在医院里,医生说肋骨断了两根,别的……还不知道会落下什么毛病。」
林以柠身侧,晏析扯了扯唇。
看见林以柠,晏老太太皱了皱眉,「柠柠,你先上楼。」
「好。」林以柠点头,她明白晏老太太的意思,这总归是晏家的家事,她在这里不合适。
她往转角的楼梯走去,晏析便也自然的跟在她身后。
「你给我站住!」坐在沙发里的男人倏地开口,声线里怒意非常明显。
林以柠被吓了一跳,步子蓦然顿住。
晏老太太睇了眼沙发里的男人,「正昭。」
晏正昭看向晏析,一张脸沉得像墨,「你这是什么态度!」
晏析立在客厅,唇角勾著笑,「那您想我什么态度?」
他反问,声线讥诮。
「孽子!」晏正昭蓦地起身,指著晏析的鼻子,「把你弟弟打成那个样子,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吗?!」
晏析唇角的笑意收住,明明是笑着的样子,眸中却浸著寒凉。
「弟弟?」他唇齿间玩味着这两个字,「我妈就我一个儿子,我哪来的弟弟?」
「你……」晏正昭被他顶得说不上话,只沉着张脸,他身侧,沙发里的女人似是被触到了什么伤心事,哭声微顿。
女人哽咽起身,扯了扯晏正昭的衣袖,「正昭,算了。」
再望向晏析的时候,眼中便带了悲怆之色,「别说了,总归是我的错,小析对我有偏见,才会迁怒到小槐身上。」
这样的戏码晏析不知看了多少遍,他扯了扯唇,没再理会晏正昭,只看向晏老太太,「奶奶,时间不早了,您早点休息。」
说完,他转身,却发现林以柠还安静的站在楼梯口。
她不是有意要听什么豪门辛秘,只是事情来得太突然,她被晏正昭那一嗓子吓到了。眼下触上晏析的视线,林以柠回过神,便见晏老太太冲她微微点了下头。
林以柠咬唇,又看向晏析,「晏……晏析哥哥,我房间的电脑坏了,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她从没说过谎,声音很轻,到后面几乎没了尾音。
晏析却被她突然叫出的「哥哥」两字个,听得有些晃神。
他立在楼梯口,比林以柠矮了两个台阶,他们的视线终于齐平。林以柠望进他深邃的黑眸,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说话,更怕他当场会揭穿她拙劣的演技。
深吸了口气,林以柠鼓起勇气,去扯晏析的衣袖,「晏析哥……」
「嗯。」晏析倏而应了声,很轻,打断了林以柠的「哥哥」两个字。
他抿著唇,视线垂下,瞥见袖口女孩子白嫩的指尖,在黑色布料的映衬下,莹白得像一截嫩笋。
「不是要修电脑?」他抬眼。
林以柠微怔,没想到他会这么配合,继而明白过来,他大抵是不想拂了老太太的面子。
在她的注视里,晏析淡声开口:「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
林以柠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才发现晏析也跟着停了下来,她转头看向他,愈发不解。
晏析倚在门边,垂眼看她。
没有了台阶加持,这样的身高差,让林以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