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她都没见到晏析,连联系也很少,大都是每天例行的早晚安。
也不知道梅萍的事情,他处理的怎么样了。
信远集团总裁办公室。
江照将这两天警方的调查结果详细汇报给了晏析。
在苍鸣山故意撞车的司机已经承认,梅萍给了他两百万,让他故意制造车祸的假象,如果他因此坐牢或者丧命,会后续再给他五百万作为补偿。
他们已经将所有的可能都设想好了,却没想到,晏析从一开始就不在车里。那辆停在路边的车,其实只是一辆装了蜡像的空车。
因为可能牵扯到陈年旧事,海市的那位科技新贵也被传唤至京市。所有作恶的人,最终都将接受。
「晏总,晏先生这会儿正等在楼下,说想见您一面。」
江照口中的晏先生自然指的是晏正昭,晏正昭这个时候来,也必然是为了梅萍。
「不见。」
「好。」
江照走出办公室,晏析才合上眼,靠进了椅背里。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已经尘埃落定,晏析按了按太阳穴,眼底尽是疲惫,脑中浮现出晏楠浑身是血的样子。还有这些年常做的那个梦,梦里晏楠被困在黑暗的空间里,一直在喊「哥哥」。
许是这两天太过劳碌,神经也绷得太紧,忽然放松下来,晏析就这么靠在椅子里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梦见了晏楠。
小小的男孩子周身有明亮的白光,微笑着对他说:「哥,你要好好的哦。」
说完,晏楠转过身。他穿着泛著光泽的白袍,身后有一对天使一样的翅膀。
「晏楠!」
晏析倏地醒过来,入眼是办公室白炽的光,有些刺眼。
好一会儿,他才慢慢适应了光线,拿起手机。
林以柠发来了新的消息。
【我吃完饭了】
【你今晚要回明水湾吗?】
她今天和齐衍一起去吃饭,晏析知道。
【有什么事吗?】
林以柠秒回:【没事呀,随便问问】
她字里行间带著轻快甜软的语气,可见心情很好。
晏析捏着手机的力道倏而收紧,沉默了许久,合眼又睁开。
眼底的异色消退,他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走出了办公室。
走到停车场的时候,晏析远远便看见了一个人。
他上一次见晏正昭,应该还是在两年前,他亲手将他踢出信远的董事局。
晏正昭看起来苍老了许多,不复从前的意气风发,这几年闲在家中,身材也有些走形,开始有了老年人的样子。
看到晏析的一瞬,晏正昭便怒不可遏,「逆子!你连自己的家人都算计,狼心狗肺的东西,老子这些年真是白养你了!」
晏析站着不动,唇角勾起凉薄的弧度,「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狼心狗肺,可见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语气淡然,甚至带了几分玩笑。
晏正昭气结,「那是你妈妈和你弟弟,你怎么能下得去手!」
「我妈早死了。」晏析开口,唇角的弧度更甚,徐徐开口:「你还记得她是怎么死的吗?不堪病痛的折磨,最后用剪刀捅死了自己。那个时候你在哪?」
那个时候的晏正昭,在和梅萍、晏槐一家人其乐融融。他从不过问妻子的病情,也没有关心照顾过一天,甚至连妻子生下的孩子都不甚待见。
两人本就是家族联姻,在晏正昭眼里,温柔小意会撒娇使性子的梅萍显然更合他的心意。
可如今再被晏析提起发妻,晏正昭眼中却闪过一丝茫然,原本的戾气也一点点在消退。
他咽了咽喉咙,再开口时,语气里带了几分祈求,「小析,你能不能放过梅萍?」
晏正昭上一次叫他「小析」,还是在晏析五岁生日的时候。
「不能。」
凉薄的两个字。
晏正昭身形蓦地一晃,自知这一次晏析绝不会心慈手软。
昔年的幼子早已长大成人,不会再受人摆布,他有足够的能力,也有足够的资本。
晏析没再理会晏正昭的虚弱和恍惚,迳直从他身边走过,开了车锁。
上车、发动引擎、系安全带,直到车子从晏正昭身边缓缓驶过,晏析始终都没有再给对方一个眼神。
他早就没有父亲了,也早就不贪恋所谓的父爱。
车子汇入车道,冬夜的京市依然冷清得繁华璀璨。
霓虹熠熠,行人寥寥。
林以柠和齐衍吃完饭已经快要九点,告别了齐衍,她犹豫了好久,打算去明水湾。
她有点想晏析了。
去地铁站的路上,林以柠路过一家花店。
隔着明净的漆绿玻璃窗,雪白的栀子花被绿叶簇拥,正含苞待放。
栀子花喜暖,每年的四五月份才会盛开,冬天是它的休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