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立即转向许渐。
这么大冷的天,许渐沁出一头的细汗,他眼里仍然残留着不可思议的惊骇,“……你们是不知道,太祖生来背胛有胎记,色如涂朱,形如凤凰振翅,人间少见,传言他是生来就是解救万民的!”
当然,这类什么红日投怀、斩白蛇带书之类的神话传说,一般都是已经登基了的皇帝给自己加光环的,以证明君权神授而他正是天命所归。
但,这里也有一个基础,太祖那胎记是真的。
他确实有这么一个非常稀罕的胎记,并引以为傲。
古人一定程度都迷信,他到了这份上,也相信了这个天命所归。
燕殷之所以这么受宠,甚至还以国号为名,尤其后者,“正是因为他有一个和太祖一模一样的胎记!”
这个孩子生下来,太祖大喜过望,据说当时还下旨礼部大祭天地祖庙。
当时魏皇后宏文太子还在呢,这可以说做得非常出格了。
说到这里,大家都有些明白了,沈箐和燕长庭百里珍面面相觑,百里珍:“……那这么说,这胎记是虞太后造假的?”
“不,”沈箐摇摇头,“应该是真的。”
这么小婴儿,刚刚出生,谁敢给他刺青啊,这是疯了吧?
在古代,在皇家,什么都没有生养一个健康的皇子来得有保障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燕殷前头其实有好几个同胞哥哥的,虞太后生了足足六个,可惜都没立住,她甚至灰心丧气得一度把荣王养在膝下了,这种情况下,好不容易高龄再孕,谁动她儿子她估计得和对方拼命。
不可能刺青的。
况且生出来的孩子,会抱出去给太祖看,这才是大佬才是皇帝,谁敢耽误,所以,胎记只能是真的。
许渐也点点头。
他也不怀疑虞太后幼子的胎记是假的。
“……所以,难道燕殷不是虞太后的儿子?!”
一轮分析下来,得到了这个不可思议的答案。
否则,没法解释他为什么私下弄刺青啊!
沈箐不可置信。
“可,可那又和那个灰衣人有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
沈箐捂了捂额头,“那这里就产生两个问题了。”
“虞太后的儿子呢?”
“燕殷又是谁的儿子?”
“还有,这虞太后肯定视这幼子如眼珠子似的,谁能在她眼皮子底下调换了她儿子啊?”
不能吧,她又不是沈恬。
虞太后可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帝妃啊。
深宫内菀的。
除非太祖干的。
可太祖疯了才把帝位和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传给别人的儿子吧。
所以这个假设根本不成立啊。
许渐回忆半晌,却想起了一桩旧事,“不,还是有可能的!”
沈箐精神一振,“怎么说?”
“你们不知道,当年的虞妃,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虞妃宠冠后宫,可不代表太祖没有其他女人,况且太祖后宫的妃妾们,有不少都是出自前朝功臣家中,或女或妹,不足而一。
看在她们父兄份上,太祖往往甚多优容。
虞太后的崛起,侵犯的是所有后宫妃嫔的利益,这些女人纠合在一起,虞太后大大小小的明亏暗亏也是吃了无数的。
黄涛和许渐都出身羽林卫,两人的父亲就是荣王封王后配的亲卫,两辈人围着宫廷打转,又由于荣王的缘故,对这虞太后格外熟悉。
“十四皇子出生才几个月,就见了喜。”
所谓见喜,也就是天花。
烈性传染,这么丁点大的孩子,九死一生。
虞太后的香云宫当即闭锁了,孩子连同他身边的所有宫人一并被连夜移出往西村的前朝行宫。
虞太后哭得肝肠寸断,可也阻止不了。
接下来整个皇宫大消杀。
“但十四皇子倒命大得很,居然活下来了。”
熬过了痘诊,在御医精心照料下捡回了一条小命,快一岁才回宫的,瘦得有些脱相,不过长大不小。
许渐当时是荣王的书房随侍,又因年纪小能出入后宫,还曾亲眼见过他。
这么丁点大的孩子,几个月时间加大病,是最容易鱼目混珠了。
许渐很肯定说:“倘若李代桃僵,应是发生在这里了!”
啧。
沈箐和燕长庭对视一眼,她撸了一把刘海,“……真的是不可思议。”
谁说不是呢?
不过这么一来,燕殷给虞太后下毒可就说得通了。
车厢内静了一会儿,大家面面相觑。
半晌,徐渐抹了一把脸,“我先给主子去个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