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从你
这种闲言碎语男孩儿左耳进右耳出,从来不做计较,人家也没完全说错,瘫子吃饭确实不应时,他若在外找钱时,瘫子一日只吃一顿也是有的。
男孩儿单手提起炕桌摆在床上,把蛋炒饭往上一放。男人猛地扑了上来,拾了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饭粒子掉了一桌子男孩儿也没管,他知道一会儿男人会用他那条好手一颗一颗捻起来吃掉的。
米饭的香味勾的男孩儿肚子打了个响鸣,他也一天没吃东西了,此时觉得饿得有点虚脱。
转身往出走,却被男人叫住,他话说不利索,说一句话漏半口口水:“酒呢?你说的我去卫生间上厕所就给我酒。”
男孩儿蹙起眉头,眼梢微微上扬:“我说你连续一个星期去卫生间上厕所才行,不过也无所谓,你再往瓶子、花盆里撒尿,我就把这屋锁死,你自己自生自灭吧。”
男孩沙哑的嗓音难听,脸色更难看,直到床上的男人瑟缩着低下头他才收回目光。
吃到饭时,已经有些凉了。屋子有供暖,社区帮忙减免的供热费,但是老房子管线老旧,温度一直不怎么达标。
没吃几口房门处传来了敲门声,男孩儿有点诧异,他们这样的人家平时几乎无人上门,若有也基本都是讨债的。
男孩儿习惯性的摸起立在墙角的木棍,一脸戾气的拉开门。
刀子一样铺面而来的寒风没让他皱眉,门外的不速之客却让他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是下午被他染成红毛怪的男人!
男人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天边仅剩的一点光亮,背着光的脸庞更显凌厉,目光幽暗分辨不出喜怒,黑洞洞的影子从身前倾泻,将男孩儿盖得严严实实。
男孩儿反应极快,撤回身子反手就要将门关上,只是男人比他更快,还剩个缝隙的时候,一只大掌攀住门橼,撑着条手臂感觉没用什么力气就将门推开大半。
“是你啊小孩儿?你就是秦见?”
男人的口气有点久仰大名的感觉,也夹杂着名副其实的喟叹。
男孩从不介意别人的目光,也介意不过来,此时的他像只被侵犯了领地的小兽,本能的亮出獠牙:“你要干什么?”
小孩儿戒备又慌乱的目光让宋城南心中一软,他从街道办出来就到新发社区报了到,被街道办的领导引荐着和今后的同事见了面。
一番寒暄,彼此熟悉,领导功成身退,正在这时社区的电话响了,四十多岁的张姓大姐自打摸起电话眉头就没松过。
“哎呦,又是新发小学打来的电话,说秦见要是再不去上学,就真的要被除名了。”张大姐放下电话直咂舌,一副伤脑筋的样子,“秦见家里没有电话,学校有什么事次次打到社区来,若是个好孩子倒也罢了,辛苦一趟也值得,可秦见那么个孩子,咱们顶风冒雪跑一趟,他一点感激都没有,说不定还要看他的脸子。这回我可不去啊,这么个糟糕天气,下了班我还要去学校接孩子。”
“去也不一定能找到人,秦见那孩子神出鬼没的,不一定在哪坑蒙拐骗呢。”另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边装订书册边说道。
新发社区除了宋城南只有三个编内人员,四十多岁的张姐、三十多岁的王哥和二十多岁的小赵。三个人分属70、80、90后,倒是符合了人才梯队建设。
跑腿这件事小赵倒是一口应承了下来,只是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我去,顺便敲打敲打他别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那个秦见,方主任帮他那么多,他反倒,哎,真是个养不熟的小白眼狼。”
宋城南报到前倒是听说过这么一出闲话,说上任社区主任是被一个孩子欺负走的,好像就叫什么秦见。
他记得自己哥们张毅提到这事儿时的表情像极了怒发冲冠的张飞,他口中的秦见是新发这片儿威名赫赫的“刺儿头”,年纪不大,无“恶”不作,上任社区主任是位温柔大姐,可愣是没捂热乎这块顽石。
当时的宋城南没将张毅的话当回事,在部队里什么样的兵痞子他没见过,不还都是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摸着手上的枪茧,宋城南慢慢笑开了:“想欺负我?也得他有那个本事才行。”
此时,再次听见“秦见”这名字,宋城南顿时来了兴趣,再者现在他已经是新发社区的主任了,辖区中这样的“刺头儿”他必然是要会会的。
可没想到的是,按照社区人员给的地址敲开门,看到的竟然下午刚刚坑了自己一把的小狼崽子。
果然,名不虚传。
“秦见,不请我进去坐坐吗?”男人在手臂上灌注了一些力道,将门撑得又开了一些,“咱们好好谈谈下午你坑我、讹我的事儿。”
宋城南故意吓唬男孩儿:“还是得我叫来警察你才开门?”
男孩儿瞟了一眼男人依旧穿着的军裤和军鞋,然后抬眼恶狠狠的盯着他的眼睛:“你们当兵的就这样胡乱冤枉老百姓的吗?我给你剪头、染发只收了50元,还不满意吗,军爷?”
一句“军爷”叫得宋城南一怔,随即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