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待完,他拱手告别:“姑娘路上当心,在下先行告辞。”
月妩一手提着灯,一手举着伞,目光跟随他,冒着大雪前行。
在雪地站了很久,直到人影没入黑暗,她回过神来,被冻得打了个寒颤,调转方向,提着裙子往前走。
没走几步,她突然顿住,提着灯快步朝前追去。
这个人很好,应当会给她一些吃的。
小竹灯摇摇晃晃,每一次以为烛火要熄灭时,它却又坚强地亮了起来。
她跑得快,身上出了一层热汗,里衣黏黏腻腻地贴在身上,难受极了,干脆就摇摇头,将头上的披风帽子抖落。
兜帽掉下去的一瞬,顺滑乌黑的长发立即随风飘舞。
她不会梳头,往日里都是丫鬟们替她梳的,现下人都跑了,她摆弄半晌弄不好,气得懒得再管,任它凌乱着。
没走多久,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一喜,正要追上前去,却见那人影钻进竹林,消失了。
“温…”她想开口喊,但已来不及,人已不见了。
她急急忙忙走过去,哆哆嗦嗦上前钻进竹林,看见了不远处的柴门,刚要抬手敲门,又犹豫起来。
不是担心院里的人是坏人,她早已认定对方是一个好人,她只是不太好意思敲门去要吃的。
她虽未被养在宫里,可从小也是锦衣玉食娇生惯养过来的,哪里向人伸手讨饭过。
可她已两天未进食,方才又那么一跑,现下饿得更厉害了,甚至连走都走不动了。
她靠着木门缓缓下滑,坐在门槛上,戴好兜帽,缩成一团,靠在门上。
雪还是很大,越过门檐,几乎要落在她的鞋尖上。
她缩了缩腿,将竹灯笼放在身旁,支着油纸伞挡住前方吹来的雪。
天越来越黑,竹林小道外隐隐亮着的灯火一个接一个熄灭,一点儿光都没有了。
她抱着膝盖越缩越紧,似乎要将自己埋进地里去。
等明日吧,明日温慎推门出来,她便厚着脸皮去要一些吃的…
正想着,身后的门忽然开了。
她全身都靠在门上,门开的那一瞬,直接随着门倒了下去。
“我…”她双手撑在地上,抬着一双慌乱的眸子,头上的兜帽陡然滑落,露出一张泛白的小脸。
温慎被冷风一吹,清醒了不少,才看清眼前少女的模样。
不夸张地说,他活了十九年还未见过这样好看的女子。
他微敛着眉,问:“姑娘为何要尾随在下到此。”
月妩垂下眼眸,一时忘了起身,抿了抿唇:“你、你能给我一些吃的吗?”
温慎微微一怔,后退两步,抬臂示意:“姑娘若不介意,可进门小坐。”
“好、好…”月妩呐呐两声,扶着门框缓缓起身,再次戴好兜帽,拿了伞和小竹灯往屋里走。
温慎站在门口,警惕往外看了两眼,没察觉任何异常后,才快速关上院门,落上门栓。
月妩已走到门前,没见人跟上来,转过身去看他。
他脑中正不停思索,抬眼的瞬间,恰好对上那双狐狸眼。
“这边是正屋,请跟我来。”他避开眼,快步走进正屋,招呼她坐下。
她不会收敛神色,满脸藏不住的好奇,灵动的眸子四处察看。
温慎没敢多瞧,点燃炭火,往门外去:“姑娘稍等,在下去弄些吃食来。”
“谢谢。”月妩回过身,冲他颔首,规矩坐好,没再往周围看去。
她已看清了,这是一间小瓦房,里面干净整洁,房间里到处都是书,书架上、书桌上、床边都放着书,墙壁上也挂着字画。
看来真是个读书人。
少顷,推门声响起,温慎端着一盘窝头走来,将盘子放在桌上。
“抱歉,家里只剩下这些了。”
“嗯。”她干巴巴应一声,双手捧着微烫的窝头,缓缓往口中送。
她太饿了,即便是从未吃过这样的东西,可看到食物时,还是忍不住咽了口水,现下更是想将窝头整个塞进口中。
但她偷偷掀起眼皮,看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男子,斯斯文文地咬了一小口,细细咀嚼。
幸好没看她。
她转了转眼珠子,无意识咽下那口窝头,随后剧烈咳嗽起来。
粗粮扎过嗓子,让她极其难受,几乎快要呕出来。
温慎快步上前,递了一杯温水过去。
他以为月妩是吃得急了,被噎着了,还叮嘱一句:“慢些。”
月妩接过水,急忙往口中灌,不想非但没将嗓子堵住的窝头冲下去,反而又被呛了一回。
她咳得脸色通红,整个屋子里都是她的咳嗽声。
温慎一时也不顾上失礼不失礼了,上前轻轻拍打着她的背。
片刻后,嗓子里的窝头终于滑下去,她又喝了两口水,边用手擦着嘴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