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慎只弯了弯唇,并未答话。
月妩写了几行,觉得还算顺手,便摆了摆手,打发人出去:“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好。”温慎没再盯着她看,转身出门。
她也不太在意,自己写自己的。
只是没一会儿,她便写了个错字,纸张算是废了,她又抽出一张新的继续写。连续废了好几张纸后,终于写顺手没再错过。
日中,略微昏暗的日光从窗外照进来,她放下笔,伸了个懒腰往门外走。
行至门前,见温慎要进来,她又退回去,与人汇报:“我快抄完了,但不好意思啊,写坏了几张纸。”
她话是这么说的,语气里却半点儿不好意思的情绪都没有。
抄一本书赚的铜板也买不了多少纸张,但温慎并未生气,反而安慰她:“不要紧的,我第一次抄书也是这般。”
她顺着话头往下:“我也是前两页老是错字,不过后来便没有了。”
温慎微微颔首,附和应是。
月妩一点儿没往心里去,捧着肚子,丝毫不将他当外人,连一声温公子也不唤了:“我饿了,你做饭了吗?”
“已煮好了,就是来叫你吃饭的。”温慎解释一句,走在前头,领她去厨房里。
锅盖揭开的一瞬,香味儿从里头冒了出来,月妩立即伸着脖子去看。
炖的萝卜,里头好像放了肉,还有点儿油花子漂着。
她忍不住舔了舔唇,退开一步,让温慎去端菜。
厨房里就是小木桌子,温慎直接将饭菜盛了放在桌上,月妩没等他招呼便坐下来,夹了块萝卜往嘴里塞。
说实话,她本来不抱太大希望的,但萝卜进入口中绵软化开,鲜咸的味道在舌尖绽放的那一刻,她的眼睛亮了。
“温慎,你做饭真好吃。”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直接唤上了大名。
温慎微微一愣,不知手中那双并未用上的公筷还要不要递出去。
月妩又夹了一块萝卜放进口中,见他不动,催促道:“你也快吃呀。”
一时竟分不清到底谁才是客人了。
温慎无奈放下公筷,坦然吃饭。
美美吃饱,月妩客套两句:“用我洗碗吗?”
“不必。”温慎道。
那她就放心了,再没任何顾虑,脚步轻盈回到炕上躺着。
别说,她头一回睡炕,感觉还不错,很暖和,而且热气一上来,褥子上那股淡淡的澡豆味道渐渐浓郁,很好闻。
她趴在炕上,头埋在枕头里深嗅一口。
温慎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他没有午休的习惯,不知她已睡下了,见门开着,便想着进了门槛再敲门,他哪儿能知晓会撞见这个。
床上的人已发现他了,抬着一张精致的小脸,笑得灿然:“温慎,你的澡豆子里加了什么东西,好香呀。”
温慎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他现在真怀疑眼前的人是山上狐狸变的了。
“抱歉,未敲门便进来了。”他后退几步,一路退到门外,再看不见里头的人。
“喔,没事啊,我没脱衣裳。”像是要证明,月妩甚至还爬下床,提着裙子跟出来,“你用的什么澡豆子?”
温慎转一点儿身,背对着她,道:“普通皂荚而已。”
月妩追过来,站在他跟前,抬眸看着他:“那为何那样香?”
温慎快被折磨疯了,快速答一句不知后,换了一个话茬:“我下午要去捡柴,陈姑娘独自在此,若听到敲门声万不要开。”
“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走了一个头疼的问题,来了一个更头疼的问题,看她身上这上好的料子,哪里是能出门干活的样子。
可月妩才不管那么多,她提出来了,就是必须要做到,并不是在与人商量。
“可以吗?”她复问。
温慎劝:“山路难行,当心将姑娘的衣裳刮坏了。”
“不会刮坏的,昨日我便是从林子中出来的。”她道,“还有,以后你叫我小妩吧,我娘他们都是这般唤我的。”
温慎哪儿敢用这样亲切的叫法,之别别扭扭又在小妩后加了一个姑娘:“小妩姑娘,山路难行,你还是谨慎考虑为好。”
月妩当做没听见,跑进屋系上披风,又跑出来,径直往院门口去:“走吧。”
温慎实在无法,只能背上一把砍刀,跟在她身后出门。
江陵城临水而起,但气候并不暖和,到了冬日里最冷的时候,河里的水会结上一层薄冰,随意扔的小石子都砸不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