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血洞,也不愿指认云贞,以至于被赶出侯府,下落不明。
云贞怨过她,却恨不起来。
如今小翠成为她的丫鬟,她不会虐她,却也很难交心。
隔日,云贞不打算装病,可连着几日暴晒,又落水受惊,她感染了风寒。
巧合的是,侯府知道了云姑娘体质弱,延误行程的事,今日,侯府派来的管事与郎中,就到了淳邱府。
那郎中专给夫人姑娘们看病,隔着帘帐切脉,他还想看看云贞脸色,被冯氏阻拦住,他当小姑娘害羞,便开了张方子。
这方子云贞吃了一日,就好利索了。
但这事叫云贞和冯氏又出了身冷汗,如若不是正好风寒,装病就瞒不过侯府,这场病来得正正好。
既然侯府的人来接了,云贞不打算再装病,她和云宝珠彻底换了身份,隔着帷帽,没人发觉不同。
她心惊胆战地数着日子,终于,五日后的上午,他们一行人到达京城。
云宝珠撩开车上帘子。
街边屋子鳞次栉比,道路宽敞干净,行人熙熙攘攘,他们身上的衣裳首饰,都是她没见过的式样,漂亮又时新,看得她目不暇接。
连冯氏也瞧了两眼。
云贞却不为所动,她双手交握,手心微微湿润。
终于,马车停下,外头传来寒暄的声音。
冯氏先下去,然后是云宝珠,小翠排第三,云贞作为恩人顺带带来的表亲,排在最后,等她下车时,云宝珠已经被女眷围着。
迟了十来日,如梦里一般,陆旭的母亲,三夫人姜香玉,带着陆旭的两个姐妹,亲自到侯府侧门迎接他们,属实给足了面子。
姜香玉保养得很好,五官明艳大方,上身靛蓝百合织锦对襟,下着银红八幅湘裙,头上珠翠流光溢彩,仪态端庄,贵气逼人。
她笑着问云宝珠:“好孩子,你救了大郎,我还不曾知道你的名字。”
前面陆瑶待云宝珠冷淡,姜香玉乍然的亲切,让云宝珠犯了结巴:“我,我叫云宝珠。”
姜香玉:“这名字有福气,宝珠,听说你体质弱,病了好几次,这一路受累了吧。”
云宝珠摇头,紧张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二房的陆莹一身织彩妆花缎百蝶锦衣,她生得与姜香玉七八分相似,挽着姜香玉的手臂,朝云宝珠说:“娘亲,好姐姐,都别杵在门口了,先进府吧。”
云贞缀在队伍最后,她一直半低着头,直到跨进侯府,也没人与她打过招呼。
她却缓缓松一口气。
梦里,姜香玉乍见她,惊异于她的容貌,立时生出几分冷淡,后来她才知道,姜香玉最讨厌妖妖娇娇的女人。
如今,她作为恩人的表亲,身份尴尬,却不用迎合姜香玉,反而是好事。
一行人说说笑笑,绕过碧波清池,嶙峋奇石,跨过玉座亭台,鸿图华构,便到姜香玉的兰馨堂,七月的天,院子里绽着茉莉、桔梗、木槿与萱草,不逊春色。
进兰馨堂正房,云宝珠半边屁股坐在黑檀木云纹宽椅上,不敢懈怠。
丫鬟端来一盏酸梅汤。
姜香玉:“天气燥热,厨房做了点酸梅汤解暑,你身体不好,只能喝没冰镇过的,如何?”
云宝珠连忙喝了一口:“多谢夫人,很好喝。”
姜香玉又问过云宝珠一些问题,见她实在拘谨,便以先去见老夫人为由,让陆莹和陆蓓陪云宝珠熟悉一下。
老承平侯有三个儿子,大房二房是嫡出,三房为庶出。
现在是大房陆横承爵,子孙辈中,除了个别逝世或外放当官的,还有四位爷住在侯府,加之十来个孙辈与借住的表亲,很是热闹。
云贞意外救下的,就是陆家二房的嫡孙,也是陆家长孙陆旭,陆莹是他的嫡亲妹妹。
陆莹与云宝珠二人都是永兴十一年生,年十五,月份上,云宝珠比她小三个月。
陆莹欢喜:“这么看,我要多一个妹妹了。”
云宝珠上道,叫:“莹姐姐。”
陆莹看向云贞:“这位妹妹是?”
云宝珠:“她是我表妹,云贞,此行与我作伴,永兴十二年八月生。”
陆莹:“你和蓓姐儿同岁,比蓓姐儿小四个月,便是最小的妹妹了。”
陆莹一旁的陆蓓,朝云贞点头:“贞妹妹。”
云贞适时说:“莹姐姐,蓓姐姐。”
四人叙过年齿,陆莹又说:“大哥出行不慎重伤,承蒙宝珠妹妹相救,他对你心怀感激,后来听说妹妹只是孤女,非让我娘接到侯府,认你作妹妹。”
云宝珠诚惶诚恐:“要不是侯府,我还没机会上京城呢。”
陆莹用手帕捂嘴笑。
云贞却听出陆莹话中话,不过是怕云宝珠对陆旭产生非分之想,先表明认妹妹。
她不由想起梦里,她愚昧迟钝,真将陆旭当兄长,直到陆旭拽着她的手,抵在门上,她才恍然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