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么冷的水中坚持这般久,她不生病才是奇怪,而她非要这么做的缘由,陆崇想不出第二个。
那就是兰馨堂那边的岸上,有她害怕的东西,甚至,她极有可能就是被人推下去的。
他不常在后宅,但人心是一致的,官场如此,后宅也如此。
听完陆崇的话,云贞转惊为吓,她立刻低头,手指拧紧外衣衣角,她有一种将自己裹得密实的冲动。
不必受冷风,不必听诳语。
她不聪明,每次遇到危险,受到伤害,只想躲起来,连报复的心都不敢有。
这样的她,哪里敢说出二房的事?何况比起梦里,她现在的日子,是越来越好的,她知足的。
可是,为什么眼前还是发酸。
云贞侧着脸,避开陆崇的视线,嘴唇翕动:“我以后,真的会小心的。”
空气中,沉默了一会儿,她听得陆崇声音微哑:“你不可能防一辈子。”
云贞蓦地一愣。
是啊,可她连是谁推她的,她也不知道,之前五郎的事,他要是出面,还是寻常,如今又是什么意思?
她感觉或许是生病,自己脑子不太够用,声音颤颤:“我,我……”
她想叫他,不要再管她了。
他是侯府最清冷矜贵的人,拿自己这点小事招他,本就不适,他案上放的,应该是朝廷大事。
可是这话说出来,未免自作多情,她还没那么厚的脸皮,认定陆崇就是为了她。
还没等云贞决定说什么,冯氏的声音传来:“贞娘,贞娘?”
热水烧好了,云贞晚上吃不下东西,冯氏知晓她饿了,还给她下了一把子面,这才耽搁了时间。
见着陆崇在,冯氏神色如常,只招呼道:“七爷,是还有事么?”
陆崇:“没事。”
他看着云贞,说:“好好歇息。”
说完,男人转过身,踏着月色离去。
云贞扶着门框,看了两眼,强迫自己收回目光,又死死抿着嘴唇。
他问自己,侯府有什么让自己感到不安。
可是,他不知道,他也是这不安的一部分。
她怕他靠近,也怕他远离,但注定得不到的东西,她本就不该肖想。
云贞抬头看了下月,只觉眼眶微微刺痛。
这样的夜,一个就够了。
隔日需上朝。
早晨天色昏黑,陆幽打着呵欠,一脸困倦,却见陆崇披着一件银灰色镶狐毛氅衣,他站在马车边外,长身玉立,在叮嘱星天什么。
陆幽道:“七弟,这么冷的天,你站在外头干什么?”
陆崇回头:“三哥,我正等你。”
陆幽奇怪:“什么事?”
陆崇开门见山,道:“二房的事,本不该由我说,却该瞧瞧,二房是不是有些奴仆不够忠心,蓄意戕害主子。”
饶是陆幽脸皮子再厚,听陆崇这么说,脸也直烧:“这、这……咱府内不会出这种事的吧?”
陆崇言尽于此,说了别的:“我今日骑马,先去宫里了。”
陆幽:“哦,好。”
他抓耳挠腮,也不知道二房出了什么事,叫陆崇这么告知自己。
旁的不提,七弟一严肃起来,他自己也怕,好似祖父当年的威严,一下又压到他头上。
何况他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他二房再不查,是要在大房那边闹笑话的!
一整个早上,陆幽心不在焉。
等晚上从衙署回来,他立刻钻进兰馨堂,找姜香玉说这事,姜香玉反驳:“你可真是好笑,七弟一句话,就值当咱们大动干戈?”
陆幽难得对她冷脸:“够了,七弟都说到这份上了,咱们还不查,等着蠹虫蛀坏咱们侯府吗!”
姜香玉和他吵了架,又巴巴地去找姜老夫人。
老夫人听说是陆崇叮咛的,说:“崇哥儿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若果府中真有奴仆坑害主子,决计是不能的。”
“便是有,也只能是大房那边,不能与我们二房有关,香玉,这事你得肃查!”
姜香玉大脑冷静下来,也发觉是有道理。
总归如果是大房的问题,那他们才不用管,可二房跟大房持立这么多年,不可被抓着把柄。
于是这几日,姜香玉逮着丫鬟们开始查。
而云贞这一病,又是闭门不出,等四五日后,好了个大概,也还不愿意出门。
她是怕了那双手,若自己一个不慎,又被推到湖里,又是遭罪。
所幸陆蔻送了不少书来,还有静远堂。
云贞捧着静远堂送的书,神色怔愣,过了会儿,她放下那些书,咬着笔头写字,眼睛却往那书上瞟。
忽的,外头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小翠的声比她的人儿还要先到:“姑娘姑娘,出事了!”
云贞一诧,站起身:“什么事?”
小翠这才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