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双亲都同意了,燕双也没端什么少爷架子,跟着姚子倾往他屋里跑,和他一起去把炮竹搬出来。
仆役撤了桌案,在廊下摆了软垫和火炉,燕淮扶着宁知非坐下,宁知非跟燕淮随口说:“如果当年给阿双挑侍卫,姚子倾或许是个还不错的选择。”虽然话多了点,但关键时候还是靠谱的。如果能吃得下苦好好学学,武艺应当还能更进一步。
“我早跟陛下说过了,阿双不会接我的班,让他做个享清福的小侯爷就是。成安侯的爵位就到阿双为止。”
宁知非点头,他也不希望阿双像侯爷一样替陛下做这么多见不得光的事,更不希望再有人走上自己和师父的老路。
聊了几句,宁知非突然止住了声音,把手放在了肚子上,低着头,死死地咬住下唇,深吸着气。
燕淮立刻伸手去摸他的肚子,发现硬得厉害,不由慌了一瞬,急切问道:“怎么这么硬?要生了吗?”随后便起身想吩咐仆役去叫太医。
宁知非缓慢地吐出气息,朝他摇头:“还没,快生的时候偶尔是会这样,当年怀阿双时也是,侯爷别担心。”说完还怕燕淮不放心,朝他笑了笑。
燕淮确定宁知非的肚子很快软了下来,才松了口气,放弃了除夕夜里把太医从家里拽出来的念头。
宁知非拉住燕淮的手,去摸自己的腹底:“侯爷,你试试,已经摸得到阿薇的头了。”
柔软的肚腹下,能感受到有硬硬的东西,竟然是阿薇的头吗?燕淮只觉得心中一软,死死把宁知非抱紧在怀里。
胎儿已经入盆,阿薇就快要出生了。
他觉得心疼,恐惧,但还是忍不住生出期待和喜悦。他和宁知非,又要有孩子了。
燕双和姚子倾合力把所有炮竹都搬了出来,堆在院子的一角,两个人放了几个炮仗,觉得没意思,就去点烟花。
点燃引线的瞬间,燕双小跑到廊下,跪坐在软垫上,朝燕淮和宁知非说:“父亲,爹爹,还有妹妹,新年快乐!”
烟花绽放的时候,映亮了燕双的半张脸,显得他的眼睛闪闪的。
这对燕双而言是个不同寻常的新年,因为第一次和爹爹一起守岁。
不是宁知非,不是燕淮的侍卫,而是一直小心翼翼地疼爱着自己的爹爹。
燕淮笑起来,将备好的压岁钱交到燕双手里,随后看向宁知非:“知非有什么想跟阿双讲的吗?”
宁知非伸手,蹭掉了燕双刚刚玩闹粘在脸上的灰尘,说:“希望我的阿双,能永远快乐。”
永远不要像他一样,戴着沉重的枷锁生活。
希望南平的一切,都与他的阿双无关。
66再见
没出年节,仪鸾司就以通敌的罪名把简家父子压下了内狱。
审问过后,简致达承认了协助陆相联络辽人的罪行,同时交代了自己儿子利用珠帘居,将宁嘉安插进韦逸身边的事。
事情经过与之前的推测差不太多,陆相为了给儿子续命,打上了南平遗宝里那枚金丹的主意。
陆相为了确认南心雪是否就在京中,将熟悉公主身份的义女宁嘉通过简肃云之手献给瑞王世子,并对外声称宁嘉就是瑞王藏匿多年的南平公主。
南心雪,或者她身边的人,或许能够容忍别人冒充公主,但却很难忍受公主的名声被韦逸败坏,若她就在京中,多少会有所行动。
与此同时,陆相通过简致达鸿胪寺少卿的身份与辽国景王勾结,许诺对方帮自己找到南心雪,南平遗宝可以平分,同时若对方想要夺权,自己的势力也可以保证齐国不会出手帮助恒王。
“那宁嘉为什么会突然失踪?”仪鸾司副使朝简肃云问道。
简肃云说:“被你们盯上了,难道要坐以待毙?”
“可宁嘉怎么知道那晚我们的人会过去?”
“我怎么知道,你去问她啊。”简肃云自知难逃一死,也懒得再装成文质彬彬的和善模样,没好气地朝副使翻了个白眼。
副使拍了拍脑袋,也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转头叫来顾信泞,让他去问宁嘉。
宁嘉因为原本另有用处,所以没被关在内狱,而是在仪鸾司衙门后的一个偏僻小院里。仪鸾司的人封住了她的武功,她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是在知道陆纪名身故后,呆呆地愣了一会,话也没多说。
顾信泞是在几日前知道宁嘉并不叫“陆嘉”,她是陆相的义女,也是南平故皇后的侄女,更是他的亲生姐姐——萧宁嘉。
顾信泞推开关宁嘉的院门,吩咐守在院子里的下属退出去。
宁嘉站在廊下,凝视着蓝天,没有丝毫生气。
“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宁嘉问。她的眼神黯淡无光,从得知陆相的死讯后,就一直处于一种对万事万物全部漠然的状态。
顾信泞开口:“你知道我是谁,所以故意骗我说你姓陆。”
宁嘉没回应他,但是默认,冲他笑笑:“摘掉面具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