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心看了看师伯,又看了看天色。
师伯看上去是半入定的样子,今天大约不能再教她了,雾心光在这里呆站着也有点无聊。
她问道:“师伯,其实是这样的,时辰已经有点晚,我差不多该去给师父准备晚饭了。您若是想要继续在这里入定的话,我可以先走吗?”
师伯潇洒地甩着头说:“你走吧你走吧,我再定一会儿。”
雾心于是放心下来。
她对师伯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打算去厨间。
这时,师伯好像想起什么,慌张地在她身后喊道:“等等,我还没来得及教你如何解开定剑诀,你先不要乱使用啊!我是不要紧的,但你万一定住无辜的师弟师妹或者小花小草就不好了,而且这是上等剑术,很危险的,你千万不要乱用啊!”
这点事,雾心当然知道。
于是她回过头对师伯点了点头,应道:“好。”
雾心走后,师伯还僵硬地站在大梨树下。
梨花花瓣纷纷落下,落在他头上、肩上、鞋上。
师伯站得笔直,一动不动。
太阳开始逐渐向西偏去,阳光减弱,逐渐变成夕阳,又缓缓沉入山下。
天色渐渐暗了。
直到夜幕完全降临,天黑了大半,师伯才终于等到出来遛弯的花千州。
他一见到花千州,喜极而泣,这才喊道:“师弟!救我!”
花千州:“……”
这天,花千州只是觉得晚饭来得有些晚,随意出来走走。
没想到,在经过中庭时,却被奇怪的男子叫住了。
那奇怪的男子褐衣佩剑,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拿着酒壶,身体微微后倾,摆出了一个诗仙正要饮酒赋诗结果被冻住了的造型。
而且男子身体维持着这般造型没动,头居然还会扭动,而且嘴巴还会说话,还会叫他“师弟”。
虽然对方看起来有点眼熟,但花千州本能地不希望认识这个人,想要快速走过。
“师弟!!!”
“师弟救命啊!!!”
“师弟你不要装作没看到啊!!!你刚刚都已经回头看了我一眼了吧!!!”
“喂!!!”
男子叫得很惨,撕心裂肺,花千州不得不停住脚步。
花千州回头,定睛一看。
哦,原来这个奇怪的男子,是他的师兄。
好吧,合情合理,意料之中。
花千州木讷地盯了男子一会儿,面无表情,似乎在领悟眼下是什么情况。
然后,他走过去,雪袖抬起,左手轻轻拍在霍无踪肩上,驱散了他身上雾心留下的剑意。
霍无踪能动了。
在能动的瞬间,他便抓住花千州的肩膀,大惊失色道:“你这个大弟子,到底是什么人间杀器?!”
花千州:“……”
他的视线不自觉地往旁边瞟去。
霍无踪大怒:“这回不许嫌麻烦不解释!也不许敷衍我!”
花千州无法,他只得道:“心儿并非人间杀器,她只是个普通人。”
“你确定那是普通人?!”
霍无踪难以置信。
“她能将我定住,境界至少也有八重中境以上了吧?!到底是多少,难道比中境还要高,不会八重封顶了吧?!”
花千州面上淡然,只说:“你不必太在意这些。”
“这怎么可能不在意?!把她放出去打魔尊可能都能打了!”
霍无踪刚刚解开定剑诀,身体还颇有几分僵硬,但他想起之前与雾心一道切磋的种种,还是头皮发麻,根本镇定不下来,忍不住来回绕着圈走动。
他说:“你这个弟子,绝对不得了啊!她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修炼速度快而已!
“要领会万化无形和定剑诀,绝不是随便地模仿或者刻板练习就能学会的!她必须要看会、看懂,还必须要明白剑术与术法之间微妙的关联……还有,你知道她将你的剑术精髓学去七八成吧?!”
霍无踪不由自主地想起,他见到雾心在树下练剑时的样子。
一举一动,一招一式,都如同是在复刻花千州。
若不注意她身上的衣衫,不注意她的外表还是个纤细的女子,只看她舞剑时的姿态和影子,几乎会误以为那就是花千州。
要知道,花千州的招式,可不是那么简单能模仿。
他的剑招相似非常简单简洁,仿佛不难学,可世上之所以只有一个花千州,就是因为越是简洁,反而越是难。
世人多有杂念,只要有杂念,就会反应在剑招上。
这里差一点,那里差一点,最后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早已形似神不似。
一般人多少会有自己的个人习惯,这些个人习惯就会使得这些招式上有多余的小动作,有时是习惯性摆腰,有时是手臂过于弯曲。
要像花千州这样达到完美的境界,必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