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又有反驳的人嗤道:“她救的是你,我又没有被救,凭什么要我们陪你们一同承担风险?无心人是什么样的东西你们不知道吗?必须得尽快将她困起来!”
师弟师妹们的声音十分嘈杂。
守山玉的脑海亦嗡嗡作响,就像有无数人在他头脑中打架。
良久,他出声道:“别吵了!”
守山玉毕竟代过多年掌事弟子,他一开口,所有人都老实地闭嘴,看向他。
有人忙问:“山玉师兄,你怎么看?”
守山玉抿了抿唇。
雾心……无心人……
他闭上双目。
昔日家人与朋友惨死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
他连呼吸都夹上了一丝血腥味。
然后,他睁开眼,目光已重新变得坚定。
他道:“先搞清楚情况。魔修嘴里向来没几句真话,不能轻信他们。但如果……雾心师姐真的是无心人的话,像她这等修为的无心人,也已是人间大患!绝不能放任她像以前那样在修仙界恣意行动,等将她控制住以后,必须交给仙盟,由仙盟来决断!”
守山玉说出这句话时,自己亦感到一丝迷茫。
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过像雾心这样修为的无心人。
如果将她交给仙盟,仙盟围绕她的争论,恐怕会前所未有的激烈。
如果说,对待修为低的无心人,还能有看守这个选择的话。
像雾心修为这么高的无心人,只怕仙盟有不少小心谨慎的仙人,会认为即使由花千州看管,雾心也仍存在风险。即使雾心目前的修为,应该还在花千州之下。
主张要杀她的人,会前所未有得多。
守山玉有些失神。
恰在此刻,院中有人影一晃,少主相天远推着雾心,从院中走了出来。
两人一现身,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将亮未亮的昏暗天色之下,无数高举的火把,密耀如星辰。
守山玉看着雾心,仍不由一愣。
雾心被少主推出院落时,神情略有几分迷茫,仿佛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即使在她看到他们这么多人后,她也只是眨了眨眼,微微偏头,并没有显露出太大的反应。
不少人背后争执得厉害,可是当着雾心的面,又没有出头的勇气了。
哪怕是先前厉声坚持一定要把她抓起来杀掉的人,这会儿也缩在后面没了声响。
即使是守山玉看着她,亦有一丝畏缩。
就在数个时辰前,她才将他从魔修手上救下来,他那时还对她说,对雾心的救命之恩,他将来必会涌泉相报。
现在,他所做的事,无疑与报恩并不相干。
不仅是食言了,而且在恩将仇报。
可有些事,他却不得不做。
守山玉定了定神,然后上前一步,道:“雾心师姐,你和少主……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想透关节之后,就能轻而易举地想到,少主必然早就知情,并且,他是站在雾心师姐那一边的。
少主在心修上的天赋,人尽皆知。
他与雾心师姐在花醉谷朝夕相处近二十年,怎么可能还看不出这些?
但是,他不仅没有将雾心的身份告诉其他人,还始终帮着隐瞒。
如今想来,少主之所以会在没有表明心意之时,就将本命玉挂在雾心师姐身上,恐怕也不是单纯地对她情根深种那么简单,某种意义上,这是最为强大的伪装。
眼下,少主看到他们来得这么快,眼底似有几分惊讶。
但是,少主很快就镇定下来。
少主长得与他的祖父很像,也有几分像门主。
清俊出尘的脸上,又带着锋芒毕露的锐意。
他这样的相貌,对清光门的其他弟子而言,能形成非同一般的压力。
待回过神,他先上前,将雾心师姐护到身后,然后直直看向守山玉。
少主道:“山玉师弟,这些事,说来话长,我可以慢慢向你解释。”
守山玉逼问道:“少主,你果然知情。你是从清光门离开的,亦是清光门引以为傲的少主和首席弟子,你难道不明白,无心人意味着什么吗?!”
相天远说:“我明白,但我有自己的判断。”
他停顿了片刻,又道:“我如果直说的话,你可能不太相信,但师姐她现在其实……有可能已经可以产生微弱的感情了。”
在听到相天远说,雾心可以产生微弱感情时,守山玉似乎有片刻的动摇之色。
这让相天远觉得,守山玉师弟说不定也没有他想得那么坚定地要处置雾心。
只是,无心人会产生感情这种事,毕竟没有过明确的先例。即使是相天远,除了雾心以外,也只听过祖母口中那个年代久远、无法追溯,连祖母自己都说不能当作依据的黛姑娘的故事而已。
感情这种东西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