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们家的门不隔音,外面能听见。
而江父江母经常吵,经常骂,所以都知道是吗?
邻居阿姨看他的眼神,楼上一对单亲父子。
江落低下头看着地面,电梯门打开,他走进去,余光忽然注意到轿厢上自己倒映的身影,背无意识驼的厉害,他挺直了。
在外面待二十分钟就要回去了,不然可能没人开门。
他倒是可以在外面一晚上,但明天会很麻烦。
口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五块钱,他去买了两个小布丁吃,很甜,江落想起有段时间没给叶禾带糖了,于是又转回去买了几根棒棒糖,买完看着这些糖,无声叹了口气,一会儿回去又要被说了。
在他们家,这样自己吃一根棒棒糖,一个雪糕,一碗面,都是吃独食,自私,是丢下他们去享受。
所以他从不带东西回去,哪怕是糖,刚刚也是忘了。
江落回去把糖给了小卖部老板,请你吃。
老板很懵地看着他,不要了?想退钱?
江落:不是,就请你吃。
老板更懵了,愣愣地点了点头,哦
小布丁化得快,黏了江落一手,没地方可以洗手,他随便甩了甩,上去了。
江父跟爷爷奶奶在看中秋晚会,江父闻见了味道,冷笑,还下去吃雪糕,挺滋润,就没想着给我们也买点?
江落没理他,径自去洗手间洗手,他今晚还不知道睡哪儿,沙发那么脏。
江父:洗漱台上的内裤洗了。
江落擦完手回卧室。
江父今晚被挑战太多威严,看他这模样当即跳了起来冲过去,拖鞋都没顾上穿,你洗不洗?
江落眼神冷淡,你有手,自己洗。
江父脸颊肉绷的很紧,门上正好挂了三个衣架,他拿下来往江落身上抽,力气很大,衣架都变形了,反天了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爹妈欠你的啊?让你洗个内裤都不洗,你小时候连澡都是我给你洗的!
一天到晚拉着脸,你以为你是谁!
江父边骂边抽,爷爷奶奶都没说话,就连江母也没吭声,他们好像都在告诉江落:看,你把我们也惹了,该挨打,该教训。
江落没什么意外,江母一直都这样,爷爷奶奶更不用说,没火上浇油就不错了。
胳膊很疼,皮肉裂开了一样,江落还有心情数打了几下。
十一,十五,二十,江父一直打在同一个地方,不过还是能感觉到力道变弱了,没力气了。
没年轻时候厉害,江落七八岁的时候,江母工作的地方远,不能回来给他做饭吃,都是江父回来,那时候每天中午都要挨打,五十下,一下不少,什么挨打的理由都有,电视线好像移动了,没开窗户,没写字好像都成日常了,江父面无表情地打完,然后去做饭。
他后来连疼都不觉得疼。
那时候不明白,胆颤心惊的,十五岁后懂了,就是发泄而已,不想给他做饭,所以要发泄。
他什么都没做错,也是要挨打的。
江落感觉左边的胳膊没知觉了,他往后退了两步,自己洗。
正好江母也出了来,夺走江父的衣架,吃屎了你!你往你自己身上打啊!是你坐月子还是我坐月子,内裤都要别人洗,你恶心不恶心!
江落关上了卧室的门。
江父一直在大喘气,赤着的上身全是红的,黑红,很丑。
他的手都是抖的,往门上踢了一脚,上了大学就给我滚出去,死在外面都别回来!
我就当养了条狗!
江母:你死在外面!你是狗!你打他胳膊他还怎么写字,死神经病,死神经病!
她拍了拍门,江落,你手流血没?出来我给你消消毒。
江父一边往沙发走一边道:那内裤就放在那里,你不洗也得洗!
江母大吼,滚一边去!不想洗扔了!
江父:你以为我不敢扔,一条内裤而已,我一月工资六七千,我不能买几百条内裤?
江母:就六七千天天说天天说
江父把地上的拖鞋踢了过去,砸到江母的小腿,你别说话听见没,别惹我。
爷爷把电视遥控器放到桌上,行了,中秋节的,别喊了。
快点把钱打我们卡里就行,喊的我头疼。
江父黑着脸坐下,江落!转钱!
江母还在拍门,门开开!成天锁!
江落坐在椅子上,拿着手机发呆,过了会儿,他动了动肩膀,手肘撑在膝盖上打字:
我明天去你那儿。
老板回得很快:
给我送月饼啊?太客气了。
江落唇角轻轻勾了下:
是啊。
那来吧,赶紧来。
他把手机关机放好,打开门,我的手机给我。
江母要看他的胳膊,他躲开了,不是转账吗?我手机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