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绵:“今年25岁,本市人。”
李斐:“25岁,本市人。”
木绵:“毕业于南方大学,大学期间谈过一场恋爱。”
李斐:“大学就读于南方大学,谈过恋爱。”
木绵:“现在分手已经三年了。”
李斐:“分手两年十个月了。”
他们两人的声音在嘈杂的大厅中逐渐重合起来,虽然具体的措辞有许多不同,但那些细微的区别无伤大雅,一声一声仿佛两重奏。
自我介绍环节结束之后,大家才又回到愉快的进食环节,不过这会儿大伙也差不多吃饱了,闲聊起来。
木绵对聊天没什么兴趣,有一筷子没一筷子地挑香菜吃,吃了几口,她感觉到有个人从她背后走过去了,一回头,发现是李斐上厕所去了。
上厕所就上厕所呗,木绵继续吃,但旁边的大姐好像被解除了封印的八卦天赋,神秘兮兮地对身边的人说:“刚刚我注意了一下,有两个女同志过来想加他微信了。你知道为什么这个小伙子这么受欢迎吗?”
一个姑娘说:“长得帅啊。”
大姐:“还有一点儿,很重要的一点。”
说到这里她露出了个卖关子的表情,身边的人都好奇地问:“到底是什么,赶紧说啊。”
大姐狠狠地吊了一会儿胃口才道:“你要是跟他结婚,没公婆压力,自由,谁也不伺候。”
桌上有人立刻说:“那确实不错,少了不少闲气,就是没人帮着带小孩。”
木绵完全没有想到这些方面上来,她听到这个回答,第一反应就是惊讶地“啊”了一声。
怎么会这样?
大学期间,她见过李斐和家人打电话,那个时候他爸妈应该是都在的。
这几年时间,他家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所以说,这才是他现在看起来那么消沉的原因吗?
想到这里,她心里猛地浮出一股浓郁的失落和遗憾。
在他那么艰难的时候,她什么都不知道。
再怎么说,也是曾经很认真地喜欢过的人,如果他遇见不幸,她也绝不会开心。
从这一刻开始,她忍不住地关注上厕所归来的李斐的动向。
当然,他坐在她的背面,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竖起耳朵聆听他偶尔说出的简短字句。
他好像也不太参与同事之间的聊天,虽然会做出应答,没给过谁冷落,但这种机械的回应一看就是硬拗着说出的,听不出开心,也听不出难过,没有一点儿自己的真实情绪在里面。
听了一会,木绵又想叹气了。
等这顿饭结束,所有人都拿好随身物品,想要早点回家的时候。木棉没有立刻走,而是拿起自己的手机。
她想给李斐发个信息,问他这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几个字,又放下了。
她现在这个身份,能问吗?
好像可以,买卖不成仁义在,就当自己只是朋友吧,关心一下不是坏事。
想着,她在手机上有打了几个字。
打完之后,要发送的时候,她又迟疑了。
他们曾经已经彻底退出对方的生活,决定以后的路互不干涉地走,她这一问,到底算是什么呢?她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得到答案之后,她又能做什么了?
或许做人不应该那么自以为是,不要只为了满足个人的好奇心就去打扰别人。
要不然,算了吧。
正在思考的时候,木绵突然看见了前方的路边,李斐正把手插在口袋里,一动不动地站在一辆车前。
她看见李斐的时候,李斐刚好回了头,他看向她,缓慢地对她挥了挥手。
这个场景很容易就让她想到上大学的时候,他们每次短暂分别之后的相聚。
他常常在各种地方等她,寝室楼下、餐厅门前,图书馆大楼前,每一处都留下了很多记忆。
每次他等到她的时候都会这样挥挥手,他挥手的姿态和别人不一样,有些人挥手的幅度很大很热情,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很高兴,但李斐不一样,不管什么时候他的身体都是僵硬的,手的幅度很小,看起来很拘谨,好像不敢让别人看出他在迎接自己喜欢的姑娘。
但他会在木绵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很自然地塞给她一个小零食,顺带着把她的书包接过去。
那个时候,她挽着他的手臂走在校园的小路上,她以为他们永远不会分手的。
回忆到这里,木绵刚好走到了李斐的身边。
李斐手插在口袋里问:“你叫车了吗?”
木绵摇头:“没有。”
李斐很自然地说:“那你上来吧,我给你送回家。住哪里?”
木绵迟疑片刻,最后还是没有推辞,直接报上自己的住址,上了车。
车辆平稳地在道路上行驶,晚风从车窗上部的缝隙中吹出,大小刚好,把仍在的暑气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