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应该觉得庆幸。在无限的可能中,你们刚好遇到了这一种,截止现在,你们还在对方的身边。”
“而且,你们俩虽然都不怎么主动,但是需要的时候,还是能豁得出去的。好了,他已经把那一万个拦着他逃婚的人全都打败,应该就要醒了,我先走一步,有缘下次再聊。”
但他神情里的潜台词却是“拜拜了您嘞,没有下次了”。
果然,话刚一说完,他就跑得影子都不剩。
木绵呵呵一笑。
虽然高树刚刚好像精神导师一样跟她聊了不少,也确实传递给她一下挺有意思的看法。但是,这跟他未经允许擅自把人拉入幻境是两码事。
他的行为往严重了说就是人体试验,现在他还乐意把人放出来,万一以后变得更加变态了,搞缸中之脑怎么办。
不过木绵想了想,他想跑就先让他跑一会儿,她有“心弦”,想找他还不是易如反掌。
钓鱼吗,放放再收,收收再放,小伎俩罢了。
现在还是李斐要紧,他还昏迷着,她不能扔下他自己行动了。
想到这里,木绵偏头看向仍在闭着眼睛的李斐。
刚好,这时他的眼皮急速地抖动了几下,胸膛快速起伏,没过多久,他猛然睁开了眼睛,在片刻的失神后,他的焦距对准了木绵。
在木绵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突然俯身,紧紧地抱住了她。
夏天的衣服轻薄,他的体温清晰无误地通过衣料传递过来,还有肌肤裸露着触碰到的地方,接触久了,就会感受到一股灼烧的滋味。
被抱住的第一秒,木绵还有点恍惚,他们虽然重逢了挺久,但是,没有过这样的肢体接触。
那么,她讨厌他抱她吗?
当然不啊。
贴贴当然是越多越好啦。
而且,大概是梦里的伤感劲儿还没过,她这会儿其实也很容易就情绪起伏,刚刚跟高树说话的时候暂时压了下来,但是,李斐这么一抱,她立刻也绷不住了。
她稍微想了一下,而后就毫不犹豫地回抱住了李斐。
抱了一会儿,她才听见李斐很低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从侧脑传来:“还好梦不是真的。”
“是啊。”
从绝望的世界中脱离,发现那只是一场噩梦,这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啊。
木绵回应了一句之后,有些好奇地问:“你的梦境是什么,那个人说你逃婚了?”
“逃婚?”李斐微微抬起头,说,“没有,这不是我的梦。”
木绵立刻在心里骂了高树一句,就会骗人,妈的,她就说嘛,打倒一万个人逃婚就算是梦境也有点过分了。
被他摆了一道。
木绵:“那你的梦境是什么?”
李斐看着她,眼神又有点失去焦,好像看着那个已经苏醒的梦境中的某个地方。
他的声音缓慢虚弱地说:“我梦见,我们没有再遇见,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我很老的时候去参加你的葬礼,别人说你这辈子过得不好,被人欺负,没人给你守灵。我看见了冰棺里面的你,你很瘦。我当时想——”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下了声音,扭头看向窗外。
“复合吗?”
木绵耐心地等待了很久, 都没有等到李斐的回答。
她等不及了,尝试着引导他:“你在梦里想什么,想哭, 想时空倒流?”
李斐对她的两个猜测都摇了摇头。
木绵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问了, 只能无奈地说:“那是什么?”
这一次,李斐仍旧没说话,他又一次低下头, 背对着她, 非常安静。
但木绵无意间地对着窗外一瞥, 突然发现, 在玻璃窗里, 李斐的眼睛里好像有泪水。
木绵顿时被吓住了。
梦里的李斐到底在她的葬礼上干了什么啊, 总不至于给她陪葬吧。
怎么好好的硬汉,这会儿看着这么惨,这也太可怜了。
都怪高树。
木绵再次骂高树一万句,同时更紧地抱住了李斐, 对他说:“真的没事的, 你放心, 我这种人, 肯定不会孤独终老, 不会晚景凄凉, 我肯定怎么着都活得热热闹闹,就算有段时间会对世界低头, 但我是有底线的, 被欺负得狠了我肯定不会忍。”
李斐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太好,他问:“肯定不会忍?”
木绵:“对。”
她梦境里的自己或许真的是懦弱到了极致,但那只是恐惧而已。而且, 正因为她有着这样的恐惧,所以她才永远都不会真的成为甘于平庸的人,永远都是在每个平凡的日子里,发出自己心声的那个人。
如果世事艰难,人没办法做真正的自己,最起码,不忘记自己,也不从心底对别人投诚,这也已经很好了。
木绵是从这个角度理解李斐的问题的,但李斐却用一句话就把她打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