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任何非人力以外的力量,都将被尊称为“奥术”,而不是各种带有羞辱性质的蔑称。
因为奥术学院不是神学院,对学员的性别没有限制,男女都可以入学,一些在家做苦工的妇女,也可以出门上学或工作了。更重要的是,她们将来无论生男生女,都不会再受到丈夫的苛责。在艾丝黛拉统治的世界里,男女都将有光明的未来。
不过,尽管光明帝国的女子不会再受到歧视,艾丝黛拉却受到了比第一次即位还要多的弹劾。
时至今日,仍有人认为她违背了光明帝国的信条,即女子不该掌权,应该像奴仆一样顺从她的丈夫。
那句经典的名言再次在民间流传开来,“给女人戴上王冠,就像把马鞍套到一头难以驯服的牛身上一样有悖常理”。
这句话出自著名的思想家约翰·诺克斯,他曾像古罗马的角斗士一般反抗女王的统治,甚至出版了一本名为《第一声号角——反对女王的荒唐统治》的书,在书里,他宣称“女人统治、管理男人是最有违自然规律的事”。1
艾丝黛拉却不再像第一次即位那样对这些声音置之不理。
她命令弗朗西丝循着蛛丝马迹,抓住背后的造谣者,当街处以断头极刑。
当锋利的铡刀猛地落下,血的喷柱倏然升起时,一切轻蔑、质疑、恶意的目光都消失了,变成了颤动的畏惧。他们畏惧艾丝黛拉残酷的手段。
就像现在,各个国家派来的使者,也以充满畏惧的目光望向艾丝黛拉。
他们既畏惧艾丝黛拉背后的神,也畏惧艾丝黛拉本人。
女性的身份,不仅没有给她的身影蒙上一层美丽的光彩,反而像郁黑的浓雾般笼罩在她的周围,叫人看不清她的意图和决策。
艾丝黛拉抬起头,看向前面的高台。
那是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加冕台,两边伫立着身穿银色盔甲的高大侍卫,后面是成千上万支燃烧的白烛,众星拱月般围绕着中间的王座。
神正在王座旁边等着她。
他将亲手为她加冕。
面对强大的神威,所有人都俯首帖耳,不敢直视神的面庞,只有她能与他对视。
这一日,他特地穿上了那件浅金色的祭司长法衣,银白色长发尽数梳到脑后,高贵奢华的衣摆垂至膝盖,衬得他的身材异常高大挺拔,更像一尊神圣、沉静、不可侵犯的神像。
那是阿摩司第二次觐见神明所穿上的法衣。当时,他以为自己背叛了体内圣洁的神性,违背了在神学院立下的誓言,玷污了教士的贞洁和品德;最后才发现,神竟是他自己。
不过,神既是他,又不是他。
他可以左右神的想法,却不能替神做下决定。
毕竟,他只是神的意志之一。
就像当初的洛伊尔,洛伊尔是如此迷恋艾丝黛拉,迷恋到主动从他的身体里逃逸出去,化为一团黑雾,追逐她,纠缠她,甚至妄想独占她;可即使他对她的爱意如此深沉,也无法使阿摩司立刻放弃至高神使之首的身份,遵循内心的欲想,彻底屈服于情念的引诱。
他们虽然和神是一体的,却因为正在被神侵蚀、融合,只能在神的体内远观她。
神已经走下神坛,来到她的身边,不再冷眼旁观俗世间的一切。然而,即使他彻底沦陷于燃烧的情焰,俯伏于她的裙摆之下,眼神也依然是居高临下的。
他始终保持一副冷峻的俯就之感。
很明显,他爱她,爱到愿意为她成为男性人类,允许她对他有可怖的吸引力,甚至允许她操控他的七情六欲。
可是,他却从未想过放弃掌控她,始终想把她牢牢地禁锢在自己的目光之中。
他已经在她的咽喉上留下了一个无法磨灭的标记。
现在,他要在她的身上留下另一个标记了。
神上前一步,朝艾丝黛拉伸出一只手。
艾丝黛拉看着这只手。
这是神的右手,象征着怜悯、公义、公平以及至高无上的权能;它是如此修长,骨节分明,每一根略突起的蓝色静脉都流露出水晶般冰冷的圣洁。
只要她握上去,在他的面前站定,俯垂下自己的头颅,就能成为神圣光明帝国及罗曼领土和属地的女王。
再望向他身后的王冠。被剥夺王位继承权以后,她总是梦见这顶冠冕,在梦中用手指反复抚摩上面的钻珠。
整顶王冠重达二十公斤,以黄金铸成,饰以带貂毛边的红色天鹅绒,正中央镶嵌着一颗巨大的椭圆形蓝宝石,闪耀着辉煌丰丽的光芒,熠熠生辉,灼灼耀眼。
她第一次戴上它时,差点被这沉重的分量压得抬不起头来。
谁能想到,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呢?
想到这里,她的睫毛扑闪扑闪,朝神露出两个甜美迷人的酒窝,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轻轻地说道:“阿摩司殿下,还记得我们之前的谈话吗?你说,在我看来,只有登上王座,才算是赢下人生的游戏。我已经赢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