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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大奶奶忙过来躬身说道:“夏阳公主,这边请。”便带了盛思颜去蒋家老祖宗住的院子。
一走进蒋家老祖宗的卧房,盛思颜就闻到一股腐朽的味道,垂垂老矣,行将就木。
她抬眸,看着对面床上已经穿戴得整整齐齐,却已经坐都坐不住的老祖宗,心里有些发酸,忙走过去,柔声道:“老祖宗,您别坐着了,快躺下吧。”一边说,一便在蒋家老祖宗的床边坐下,自然而然地伸出手,给蒋家老祖宗诊脉。
她这阵子给夏昭帝诊脉都习惯了。
老祖宗的脉息非常地微弱,不算是大病,就是整个人的生理机能都衰退了。
就如时钟走到尽头,终有停摆的一天。
盛思颜脸上的微笑不变,将蒋家老祖宗枯瘦如芦苇杆的手臂放到被子里面。
“夏阳公主。”蒋家老祖宗仔细看着盛思颜,坐直了身子,脸上的神情倒是红润了一些,比刚才有精神多了。
盛思颜看得有些心惊肉跳,忙点点头,道:“老祖宗,您好生养病吧,有什么话,等您病好了说,不行吗?”
蒋家老祖宗微笑着拍拍她的手,看向旁边站着的曹大奶奶,“你们下去吧。有几句话,我要单独跟夏阳公主说。”
曹大奶奶看了看蒋家老祖宗,有些不放心地道:“老祖宗,夏阳公主说得对,您还是等病好了再说吧。”
“不行啊。我等不及了。”蒋家老祖宗笑了笑,挥挥手,“你们下去吧。我就几句话,说完就放夏阳公主走。”
曹大奶奶只好退下了。
盛思颜犹豫半晌,也让范妈妈等人去门口候着去了。
反正范妈妈耳力比常人灵敏许多,屋里有个不妥,她能很快冲进来。
等人都走了,蒋家老祖宗才看向盛思颜,压低声音道:“夏阳公主,我就不说客套话了。我的时日不多了,趁我今日还有力气说话,我想向夏阳公主替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四娘道个谦。”
盛思颜一怔。她没有想到蒋家老祖宗弥留之时跟她说的话,居然是要替蒋四娘道歉!
“老祖宗说哪里话?哪里需要您道歉呢?再说四弟妹也没有得罪我。”盛思颜只好笑着说道,心里很是感慨。
“我知道,四娘她确实不懂事,事事要跟您比,确实让您很难做。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四娘她从小是个好孩子,只是遇到周怀礼那个畜生,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蒋家老祖宗紧紧拉住盛思颜的手,眼里渐渐蕴满了泪花。
盛思颜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轻声道:“老祖宗,夫妻间的事,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您心疼四弟妹,是情理之中的。再说四弟妹如今这个样子,也是让人过意不去。”
蒋四娘曾经屡次为难盛思颜,跟周怀礼、周雁丽合谋,挖坑下绊都没少过,甚至把自己唯一的儿子都填进去了。
盛思颜不喜蒋四娘,不过很同情那个无端送命的孩子阿贝。
当然,蒋四娘也没讨到任何好。她过得极苦。算起来,她已经疯了五年了。
而周怀礼却是娇妻美妾,一个都没少。
当然,他这五年家里一个孩子都没有,大概也是他的报应。
蒋家老祖宗对周怀礼恨之入骨,倒也正常。
盛思颜琢磨着如何安慰蒋家老祖宗,蒋家老祖宗却滔滔不绝起来。
“夏阳公主,你不晓得。那周怀礼,真的不是人,是畜生!这些事,我通没有对别人说过。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过。你知道吗?周怀礼那个畜生,是生生把我们四娘逼疯的!他在她疯了之后,假意要照顾她,其实是担心她把他那些见不得人的丑事都说出来!”
盛思颜更尴尬了,以为蒋家老祖宗要说人家夫妻间的隐私,正着急要如何制止蒋家老祖宗,就听蒋家老祖宗又说了一句:“周怀礼这个畜生,半夜总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一双眼睛红彤彤的,跟妖怪一样!而且喝人血,吃人肉……”
盛思颜一下子呆住了。
“……您说什么?什么半夜三更?”盛思颜抓住蒋家老祖宗的被子,“您再说一遍?”
“您也害怕了吧?”蒋家老祖宗松了口气,“这些都是四娘没疯以前,偷偷告诉我的。那时候我不信她,以为是她想跟周怀礼合离,故意编出来的瞎话。但是后来她疯了之后,我才明白,她没有骗我……那些事,都是真的!”
半夜变身,眼睛变红,还对血食有着无法遏制的欲望……
这些话听起来,怎么那么熟悉呢?!
盛思颜怔怔想着心事。
蒋家老祖宗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从床上翻身起来,跪在被子上,对着盛思颜磕了几个头:“夏阳公主,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家四娘吧!”
“我……”盛思颜张口结舌,忙将蒋家老祖宗扶起来,“您别这样。”
“您帮我们求求圣上!只要圣上出手,四娘就一定能逃得一命的!她在周怀礼那个畜生手上,一定会没命的啊!”蒋家老祖宗终于崩溃,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