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梨和孙媛上高中的时候就经常在这儿给自己开小灶,那个年纪大都叛逆,即便是阮梨这样的乖乖女。
阮梨家里管得严,不怎么让她在这种小店吃东西,她就偷偷和孙媛一起来,有时候霍明朗也和她们一起。
不过是背着家里人吃了顿火锅,却像是干了件多么了不起的事。
孙媛说:“阮小梨,你就是看着乖,骨子里住着个小疯子!”
两个人聊起上学的事,聊到霍明朗。
“你真的不打算告诉霍明朗吗?”孙媛又问。
一个人默默喜欢了另一个人好多年,另一个人却不知道。这样的关系本就是不对等的,而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孙媛怕阮梨会吃亏。
她希望阮梨幸福,希望阮梨对霍明朗的这份心意能得到同样的回馈。
孙媛喝多了,阮梨带着她一起回了自己的公寓。半醉的孙媛窝在阮梨颈边喃喃道:“梨子,男女关系里付出多的那一方,受的委屈也多,你可不能委屈自己。”
阮梨在很认真地想孙媛的话。
或许,她应该让霍明朗知道?
为期一周的“文物修复技艺传承与创新”研讨会结束,阮梨又恢复到了朝八晚五的工作。
陶瓷修复室,阮梨扎着马尾,套一件宽松干净的白大褂,正捏着柄小刷子细细清洗着青色小瓶上的泥土。
“还不下班?”同部门的男同事徐浩问。
“马上,还有最后一点。”阮梨没抬头,她工作的时候特别专注和认真,整个人仿若入定。
“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本帮菜,等会儿下班……要不要一起去尝尝?”
阮梨这才抬起头,徐浩欲言又止,顶着张娃娃脸,明明平时挺开朗的一个人竟然有些脸红。
这样的场景阮梨不陌生,她顿了顿,委婉开口:“明天中午叫上师姐一起吧。”
“你今晚约了人?”
徐浩显然不死心,小心翼翼打探。阮梨不喜欢给别人本就不存在的希望,“嗯,约了男朋友。”
她说得很直接,说完便低下头,认真看手里的小瓷瓶。徐浩显然也没有料到是这个回答,讪讪一笑,“那……有空一起。”
待人走了,阮梨才又抬起头,空落落的修复室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看了眼墙上挂钟,距离和霍明朗约好的时间还有两个半小时。
她没有骗徐浩,今晚她的确有约,约了霍明朗。
阮梨思考了一周,打算听取孙媛的建议,告诉霍明朗她喜欢了他八年这件事。
从前她担心两人做不成朋友,只敢偷偷喜欢他,后来两人确定了关系,她又怕这份喜欢变成负担。
可是她要和霍明朗结婚了,他们还有漫长的几十年要生活在一起。孙媛说得对,感情的天平上,你不告诉对方自己的砝码,又怎么能要求对方平等给予?
她不是一个无私的人,她想要霍明朗回馈同意的喜欢。
晚饭的地方约在君悦的法式餐厅,隔着落地窗能俯瞰整个京北。阮梨早到了一会儿,坐在桌边,有些紧张。
包包里装着她十六岁时写给霍明朗的情书,唯一的一封情书。
那是阮梨二十四年循规蹈矩生活里第一次出格,她写了情书,寄给了同班的霍明朗。
可霍明朗没收到。
那天七校篮球联赛决赛,霍明朗最后一个三分球杀死比赛。男生们一起出去庆祝,霍明朗的座位上礼物和情书堆积如山。
他一直都很受欢迎。
霍明朗第二天没到学校,告诉阮梨帮他把桌上的东西收起来处理掉。
处理掉的意思就是交到失物招领处,霍明朗一直都这样处理那些表白和礼物。
阮梨看到了自己的那封情书,被妥帖地收在淡紫色的信封里,上面盖着邮戳。
她把信封抽出来,悄悄收回了自己的书包。
也是从那天起,十六岁的阮梨将她的少女心事一并藏了起来。
昨晚阮梨在箱底找到了这封信,时隔八年,她想把它亲手交给霍明朗。
手机屏幕亮起——
霍明朗:【梨子,有个朋友临时来京北,我过去一下,你等我一会儿好吗】
阮梨:【好】
阮梨从包包里拿出那封情书,信封上的字迹依然清晰,娟秀工整,中间一栏落着“霍明朗收”的字样。
乌软的眼底漾起笑,阮梨忽然有点期待等下霍明朗收到这封信的样子。
从七点半等到八点半,霍明朗依然没有出现。侍者已经问过两次,是否需要上餐。
八点五十,霍明朗打来电话,听筒里吵吵闹闹。
“梨子,我脱不开身,你吃饭没有,要不要过来?都是熟人。”
阮梨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法式餐厅格外安静,将听筒那头衬得越发热闹,有男人喊霍明朗的名字,有人说fangyi来了,就在楼下!
笑闹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