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硬质卡纸,上面落着的“霍砚舟”三个字笔走游龙,筋骨凌厉。
阮梨拨通里名片上的号码,听筒里响起清冷的“嘟——”声。
一颗心悬到了喉咙口,在第三声“嘟”声响起的同时,电话被接起。
“喂?”清沉的男声。
“我是阮梨。”
“嗯,我知道。”
须臾的沉默。
阮梨几乎用尽了生平全部的勇气,她开口,一颗心咚咚地跳。
“之前您说的事,还算数吗?”
“当然。”
阮梨觉得自己的指尖在发抖,可她还是拼命压抑着所有的情绪,“那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和您谈谈……具体的合作细则。”
听筒里又陷入沉默,就在阮梨觉得霍砚舟是不是要反悔了,清沉的男声才再度响起。
“处理一个文件。”霍砚舟微顿,“可以,时间你定。”
霍砚舟在回答她刚才的话,言简意赅。
“明天?”话一出口,阮梨又觉得不妥,她是不是太着急了?这样是不是很容易让对方摸清她的底牌。
转念想想,她的确很急,她不想再让阮国兴再周旋在那样的酒局上,哪怕一分一秒。
至于底牌,霍砚舟大概早就摸清了。
她没有任何筹码,不过就是她这个人,勉强入了他的眼。
阮梨不打算撤回这个邀请,反而进一步明确了时间,“如果您方便,明天上午九点,我们上次的茶室见?”
“或者,现在?”
“?”
阮梨到公寓楼下的时候,霍砚舟的那辆连号的宾利正停在单元门口。
她快步走过去,抬手敲了下车窗。
车窗降下,霍砚舟坐在后排,抬眸看她,英俊的侧颜笼在暗影里。
车上没有其他人,司机应该是被支走了。阮梨冲他点头,拉开车门。
京北的早春昼夜温差大,阮梨今天扎了个丸子头,穿宽松的黑毛衣和阔腿牛仔裤,内里一件小领白衬衫,像个学生。
穿得不太正式,让阮梨觉得有些失礼。毕竟霍砚舟一身正装,看起来才像是谈正事的模样。
霍砚舟递来厚厚一叠文件,“先看看,觉得不合适可以修改。”
封皮上“婚前协议”四个字落入阮梨眼底,她没觉得意外,霍砚舟掌着整个霍家,身家难以估量,和她签婚前协议太正常了。
阮梨看了好一会儿,连第一部 分的“释义”都没看完,霍砚舟名下的各类资产太多了。阮梨把协议合上。
霍砚舟偏眸看她,“不看了?”
“看,但我看不太懂,我需要找一个专业的人来帮我看。”
霍砚舟的眸底有赞赏划过,她没有天真地说出“我相信您的为人”这种傻话,知道在一场谈判里需要最大限度为自己谋求利益。
不逞强,知道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这很好。
毕竟作为霍家未来的女主人,头脑清醒是第一要义。
阮梨将厚厚的一叠文件抱在怀里,看向霍砚舟的一双眸子乌软清润,叫“六叔”似乎不太合适,她已经和霍明朗分手了。
踌躇半晌,阮梨斟酌了一个称呼。
“霍……霍先生。”
开口的时候还是卡了下壳。
她收紧怀里的文件,压下紧张和羞耻,“我想提一个条件。”
“请讲。”
“我想——”阮梨呼吸顿了顿,“如果可以的话,您能不能尽快帮我父亲解决亚升的麻烦。”
霍砚舟已经猜到了。
来的路上他就在想,是什么让她这么快做了决定。
一定是和她的家人有关。
“阮梨。”
霍砚舟喊她的名字,清沉的音色里带了些郑重,让阮梨没由来的紧张。
“有一件事我希望你明白,我和你的这桩婚事特殊,我们不是情侣,也略过了许多正常婚姻该有的流程。”
阮梨咬唇,她知道,协议结婚,没有爱情。
霍砚舟其实没必要说出来。
有点难堪。
“但是我没打算就此随便,敷衍了事。所以,在我们正式缔结婚姻关系之前,我想亲自登门拜访,征得你父母的同意。”
阮梨:“?”
这和阮梨想得不太一样。
阮梨压根就没想过让阮兴国和程雅芝知道,如果他们知道她拿自己的婚姻当筹码,肯定会很伤心,也一定不会同意。
所以,霍砚舟打算和她爸妈摊牌?
“霍先生,如果这样的话……”阮梨仔细思忖,“我能不能先知道,您预备怎么和我爸妈解释我们的关系。”
毕竟前不久,她还是霍明朗的准未婚妻。
阮梨看向霍砚舟,隔着薄薄的金边镜片,感觉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沉甸甸的。
“就说——我爱慕你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