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大哥的事依旧是让她心有余悸,她从没想过小时候如此宠她的大哥性情会这么暴戾。
而这阵子回燕京,她也了解了大哥的伤势情况,从北疆带回来时整个人都还在半昏迷的状态,一路上几个军医连番照顾不敢松懈,命是保住了,可那双腿却是废了。
这对一个常年在外杀敌的人而言,是多大的打击。
因为大哥的受伤,折损了一万多兵力的情况下,本来十拿九稳的仗也输了。
年家姑娘如今和大哥悬殊如此之大,不知会不会生了嫌隙。
顾若蔷胡思乱想着,年家人留了随嫁的仆人后,便走了,彼时已经是下午,侯府这儿也准备的差不多,许氏差人最后检查了一通,亲自去了大厨房,监看明日喜宴上的食材。
入夜,整个燕京城在暮色中沉睡时,侯府这边是彻夜的灯火通明。
按着时辰祭祖,在没有长辈的情况下,顾明渊是要前去跪拜一整夜的,但他不便,就由顾明义代为祭拜。
每隔半个时辰,更换香烛时就要在外放鞭炮,顾明义强撑着举着香,本来想打个盹的,被裴氏一掌拍醒,继续行礼。
仍旧在书房内的顾明渊静静的听着不远处的喧闹,还有如今青朴院里,那一堆年锦语的随嫁仆人忙碌的动静,时不时的皱眉。
他身上的衣服还未更换,大红色的补子领喜服就挂在身后的架子上,直到外面又传来许氏的问询声,眼进进来提醒他更衣。
“将军,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祭拜可以让二公子代劳,迎亲可不成,全城都瞧着呢。
顾明渊不知在想什么,看着窗户上贴着的大红喜字,倒映出上面两只依偎的喜鹊身影,虽是剪纸却惟妙惟肖,那喜悦感似乎就要溢出来。
刹那间,他的脑海中闪过这桩婚事毁尽的办法。
轮椅车轴声随之响起。
很快天际渐露了灰白,年府这儿,也是忙了一宿的廊榭小阁内,年锦语被丫鬟云梳从床上拉起来,睡眼惺忪下洗漱过,送到了梳妆台前。
亮的如同白昼的屋内,四处都是透着喜庆的红,已经更换上里服更透的年锦语白皙,一双清丽动人的眼眸瞅着铜镜中的自己,随即露出笑意来,眉眼弯弯如同月牙一般,分外的甜。
请来的全福夫人为她梳妆打扮后,云梳为她穿上了大红色的通袖袍子。
宝蓝色的领口下,是精绣了麒麟追瑞云的图案,透亮的碧玉窄带系上后,又坠上了系金的金镶宝七事。
这会儿年锦语已经觉得沉甸甸了,当一整副簪钗戴在头面上后,她便觉得脑袋也沉得慌,于是伸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可可爱爱的吃着炊珠喂给自己的小圆子。
本不应该进食了,可谁都舍不得她饿着,端坐的功夫吃了小半碗,感觉腰间有点点撑了才停住。
天亮时,外面的鞭炮声阵阵,照着时辰迎亲的队伍快来了,关氏走进来,一向硬气的她,嘱咐了一通后也是抹着眼泪出去的。
半个时辰后,忠勇侯府迎亲的队伍到了。
因着顾明渊的身体状况,在门口几乎是没怎么阻拦就进来了,似乎是年家与顾家的无声共识,为了让这场婚事顺遂的过去,很快年锦语就上了特殊的马车花轿,坐着她与顾明渊两个人。
周身传递而来的冷冽气息,与围观的热闹形成了鲜明对比,今天的天气其实不错,厚重嫁衣下,年锦语竟觉得有点冷。
她透过喜帕下端,偷偷朝身侧张望,大红的喜服,腰间要挂着一串攒玉紫英流苏,在往上一些,一双略显白皙的手置在膝上,几个宝石戒指似是偏大了,略有些松垮的在指间。
年锦语心中默默记着这尺寸,倏地,像是察觉到她视线了,那手收回去了。
年锦语的视线下意识追过去,忘了自己是在马车上,整个人就朝顾明渊这儿欺过来,头嗑在了他的肩膀上,软绵绵一声闷哼。
没见她神情他都想得到她这会儿表情是有多委屈,隔着这车轿,他也感觉的到外面那些人的各样视线。
谁不是骏马相骑的迎亲,便是个病秧子,也要撑这一段路,以免让人笑话。
不日燕京城中就会有“新郎官和新娘子都坐花轿”的笑传,不过他身上惹人笑话的事也不差这一桩。
耳畔忽然传来窸窣声,顾明渊瞥了过去,只见那双放在膝上的小手不安分的在动,一会儿的功夫,它拳头里捏了什么,朝他探过来。
慢慢地,试探似的,从衣袍边缘到了腿上。
“……”
鬼使神差的,顾明渊没有动,甚至想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于是,只见那小手在触及到他的手背后,拳头内勾出两个手指,将他翻着的手转过来,啪一下,在他手心里送来。
两颗花生一颗红枣。
随时是她藏着些小得意的声音,“你也饿了一天吧,快吃。”
她有些肉肉的手指上,那戴满了的宝石戒指,无形中透出一些喜感来,仿佛是被硬添上去的,再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