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雷特回敬了一个礼，什么也没有说，消失在原地。

提恩回头，红色的导弹标志已经马上就要坠入大气层，他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无比虔诚的低声呻吟：“愿造物主保佑奥州。”

……

成默穿着黑色的深海潜水服，跟在保罗十四世的身后。水管里一片幽暗，即便他激活了“七罪宗”依旧只能看清楚周围一点点范围，光滑的合金管壁以及被过滤过的冰冷海水。

因为没有合身的潜水服，保罗十四世只戴了一个头盔，看上去就像是《英雄联盟》里的提莫队长。即便是载体，也没有办法在海底呆很久的时间，因此保罗十四世还是戴上了头盔。两个人沿着漆黑的管道一直向下，很快就沉入了“u形”水管的最底端，然后转过弯，就是装载高压抽水泵的位置。

保罗十四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射出两道红色的激光，在沸腾的水泡中，将抽水泵底端的涡扇击毁，水中爆发出了一团明亮的火焰，然后他三两下就将后面的过滤网扯开了一道口子。身材又瘦又矮的保罗十四世率先穿了过去，将鱼雷般长长的抽水泵向水管外面推。

成默挥舞着“七罪宗”，又将过滤网劈开的更大，才小心翼翼的游了过去。出了水管，保罗十四世在微光中只剩下一个点，反而缓缓下沉的抽水泵还近在眼前，庞大的压力陡然袭来。他连忙开启了潜水服上的上浮装置，自己也用力的向上游去。

在一片如墨的漆黑中，充斥着秒针转动气泡翻涌的声音，他甚至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每一次心跳和每一声呼吸。成默也浮潜过，但从未曾进入如此深的海底。浮潜时还能听到马达声，海鸥的鸣叫，以及浪花声，但这里寂静的可怕，也看不到任何生物，在“七罪宗”的照耀下只能看到一些泛白的点。

如果说深渊该是什么样子，成默觉得深渊就是这样。

虽然说潜水忌讳上升速度过快，但成默相信自己现在的体质完全不会有问题。他能感知到心脏跳动得极其缓慢，山一样的重量压在身上，上浮之中就像是身处数倍重力的力场之下。不过一切都在可控的范围，蜥蜴人本就亲水，强化过的身体抗住了这一切冲击，他将“七罪宗”当做电筒使用，不断的探索着周围的情况。

他隐约看见了隐藏在水下的黑色船坞，以及上方凹陷进去嶙峋的崖壁。随着不断的上浮，海水逐渐由黑变蓝，加上“七罪宗”的光和强化视力，成默已经能够清楚的看见周围的景象，还有在他头上快速上浮的保罗十四世。

很快他不用借助“七罪宗”就能看清上面的风光，珊瑚礁一样的岸岩，如玻璃般蓝色的大海上漂浮着一块块白色阴影，小矮子身边不远处就是庞大的北极虾群，而他的眼前也有奇形怪状的生物游过，半透明的海马，白色的像是跳蚤一样的虫子，名叫“海洋女神”的美丽水母，不远处一只大眼睛的海豹正好奇的看着他……

周遭的一切实在是梦幻极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雅典娜如此热衷潜水，还喜欢跟鲸鱼玩。他想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跟着雅典娜潜水，只是可惜现在不是幻想这些的时候，距离核弹进入大气层，最多也只有一分钟左右的时间了。

人类世界在这一分钟后会变成什么样，谁也不清楚。

不过只要他们出了冬宫，也许就还来得及。

成默看见保罗十四世浮出了海面，他也猛窜了几下，像鱼一样的冲出了几块浮冰间的间隙。天空幽暗没有星星，呼啸的冷风声如雷声般庞大，站在冰面上的保罗十四摘下头盔，扔进水里。然后一把抓住氧气瓶的系带，将成默从海里提了起来，直接朝着远处的雪白的岛屿飞了过去。

在快速掠过的景物中，成默看到白到荒芜的岛屿，唯一的点缀就是岸边的那些黑色礁石，除此之外只剩下一片凹凸不平的白雪……

“还有多久？”保罗十四飞到高处举目死亡。

“三十秒……”成默回答道，他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可能来不及了……”

“我看见了……”在凛冽的寒风中保罗十四世大声说。

成默顺着保罗十四的视线望去，便发现了在一片完整的白色雪原中，有一个规整的黑色圆形十分醒目，毫无疑问，那是发射过核弹的发射井。

保罗十四世猛的提速，向着下方坠落。

成默感觉到身如刀割，只是眨眼，两个人就已经出现在了发射井的边缘。成默脚刚落在实处，还有点浑身发软，他摇晃了两下，才勉强站稳，他祭出“七罪宗”将脚蹼的塑料片切掉，只留下了鞋子，“七罪宗”划过脚下的发射井盖，连个印子都没有留下。

成默已经习惯了失望，并且已经接受了核弹即将爆炸的事实。他感到沮丧，眼见成功就在脚下，可就差那么一点点。他闭了下眼睛，收拾情绪，“其实还是差的很远，几百吨的距离……”保罗十四世在发射井的盖子上跳了一下，脚下发出了沉闷的声响，他又连射好几道激光，红的、紫的、白的，“biubiubiu”的声音不绝于耳，可那些激光同样没有作用，只是在绿色的井盖上留下了焦黑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