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调:“真的。”
裴煦眼睁睁地看着他把“脆皮麻烦精”改成了“裴煦”,然后又哒哒删掉,改成了“裴老师”。
“裴老师消消气,写检讨或者叫家长都行,您别放弃我行吗?”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裴煦说“别放弃我”。
裴煦的心有些微妙。
“你是在哄我?”
霍应汀又是不好意思又是紧张,都不敢看他:“就是不知道哄不哄得好裴老师了。”
得到肯定回答的裴煦目光有些闪烁,浑身的温度都在攀升,他微微推开了一点霍应汀,让新鲜的空气灌入。
看着面前这只好像做错了事的蠢阿拉斯加,裴煦觉得这个人对自己好像真的没有底线。
意识到这点的裴煦觉得心里塌了一块,露出的心脏微微颤动。
理智和渴望矛盾的感觉又上来了,拉扯得裴煦心情复杂,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决定和霍应汀说清楚。
“霍应汀,没有人能够无所求地对另一个人好,我不知道你的底线在哪里,或许总有一天你会受不了我的。”
霍应汀着急:“不会!”
“人的保证往往最无力。”
霍应汀攥着手机,看着裴煦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觉得胸口有些闷痛。
“可是当时明明是你一遍一遍问我们是不是朋友的裴煦,你现在是打算要和我绝交吗。”
裴煦表情微僵,听到某两个字时有些败下阵来:“不,我只是觉得你不用这样。”
“怎样?”
“你对我太好了。”
好得有些超出了朋友的范围。
“这样不好吗?”
裴煦犹豫了一会儿,摇头:“你是个很好的朋友,但我不是。”
霍应汀觉得他又竖起了尖锐的、小小的刺。
他盯着裴煦,表情一点点严肃起来,很认真:“裴煦,说这句话前先把你这副既需要我又矛盾地把我推开的目光收回去,不然我一个字都不信。”
裴煦呼吸一滞,别开眼,久久无言。
“你在害怕什么。”
裴煦深呼吸,终于彻底投降,看着他如破罐子破摔般开口:“因为我发现自己没办法接受一个人从悉心关心到逐渐冷漠的转变,如果迟早会发生这样的事,那我宁可提早结束这段关系也不要经历变质的过程。一开始不知道邀请你做朋友会把事情变成这样,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是我贪心自私不知满足你要怪就怪我吧,对不起。”
裴煦心灰意冷地把自己剖白,等着霍应汀的质问。
可他只是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霍应汀的手在他的背上不停上下安抚着。
“那你可以试着再贪心再自私再不知满足一点,我保证,我永远不会变。”
“永远”这个字眼太虚无了,可霍应汀的怀抱太温暖,说出的话直直戳在裴煦最软弱的心头,他觉得喉咙口都在发紧,还是忍不住倔强出一句。
“我不是在逼你,而且你不觉得亏吗,毕竟我——”
霍应汀的大掌在他的后颈捏了捏,制止了他的自我厌弃。
“我自愿,不觉得,而且这句话即刻生效。”
“裴煦,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裴煦沉默了一分钟,低下头,没有意识到他此刻就像刚刚的霍应汀一样,把头埋在对方的颈窝里。
他也闷闷地问。
“我可以相信你多久?”
人就是这样,明明觉得承诺太过虚无,觉得“永远”太过夸张,可在被奉上真心之时,又会选择跨过障碍去触碰和渴望那虚无缥缈的承诺。
就像飞蛾扑火,不管结局。
要不试试吧,裴煦想。
无意识的亲昵举动让霍应汀的目光化成一汪水,揉了一把他的头发,轻笑。
“24/7。”
好听的英文发音被他咬的缱绻。
“你可以相信我,永远。”
其实偏爱也很简单。
就是他觉得你明明是无路可退,可你却觉得甘之如饴。
维护
“裴总?”陆执将营养餐摆在裴煦的桌上, 看着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又叫了一声,“裴总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
裴煦回神,摇了摇头。
明明已经过去几天了, 可裴煦还是会时不时回想起那天空荡昏暗的会议室里, 他和霍应汀额间相抵说的那些话。
那天霍应汀说完那句“永远”之后,他过了很久很久才很轻地说了个“嗯”。
后来想起来就觉得自己是鬼迷心窍了,可再仔细一想, 又发现自己也说不出第二个别的回答来。
他看着桌上丰富的营养餐,在陆执以为他又要挑食的但有目光里忽然问:“是按照霍应汀给的食谱来的?”
裴煦一直知道这件事,但没这样问过, 陆执点了点头:“是的裴总,今天的菜不合胃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