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报信的,是桂嫂。
她说,纵火者可能是山匪,穷凶极恶,个个蒙着面。山匪从角门闯进来,原是要杀人的。
奈何侯府的府卫厉害,又时时作了准备,当场格杀了一个山匪。
另外,府里伤了两个府卫,伤势都不算严重。
“当时混乱,丫环婆子们都躲起来了。”桂嫂道,“只是山匪狡猾,还兵分好几路。有人熟门熟路直奔主院,浇油纵火,火势迅猛,很快就燃起来了。”
时云起后怕个半死,想起若不是今儿妹妹生产,夫人坚持要到少主府来听信儿,如今也不知是个什么光景。
他边问,边跟着桂嫂回侯府,没惊动任何人,“火势控制住了吗?”
桂嫂点头应,“火势倒是控制住了,只是主院定是住不得了。”她微顿一下,又说,“起初奴婢以为,许是到了年关,山匪求财,可细想又觉得怕是寻仇。”
否则哪有上来就浇油烧主院的?定是早就探清楚,知道侯府主母在主院里静养,才要将其烧死。
她说了自己的想法,“会不会是夫人得罪了什么人?”
夫人掌着明玉安瓷的发货渠道,还掌着各处庄子的营生,得罪了人也未尝可知。
时云起略微沉吟,心里有了计较,匆匆回侯府查看了情况,又派人报了官。
时值岁除,衙门值守的人少。但出事的是建安侯府,很快休沐之吏便悉数召回。
时云起还画了一幅画像交给衙吏,“如果见到此人,先抓回来审。”
衙吏接过画像一瞧,见画的分明是个孩子,心中虽狐疑,却也郑重接了过去,连称定全力追查,给建安侯爷一个满意的答复。
时云起道声辛苦了,拿了些碎银请衙吏们吃酒。
他办完一切,见院内井然有序,只主院因火势太猛,烧塌了一间房,其余都还好。
他夸奖府卫们临危不乱,拳脚功夫了得,又安排受伤的府卫到医馆治伤。办妥一切,约莫大半个时辰的光景,回到听蓝院,发现妹妹还是没能把孩子生下来。
唐楚君和姚笙起初还留在余生阁里招呼亲友,如今也没了心思,齐齐都到了产房外徘徊。
簇新的灯笼在廊下随风摇摆,晃得人心焦。
时云起进了暖阁,见夫人不在软榻上歇着,而是坐到了圆凳上。
魏采菱攥着帕子,指尖发颤:“夫君,我这心里突突跳,慌得很。”
她忧心小姑子这一胎凶险,妇人生产原就是鬼门关前走一遭。偏生这胎蹊跷,足月不产更是闻所未闻。
时云起按下侯府之事不提,只温声道,“夫人且去榻上歇着,我去探问情形再来和你说。”
魏采菱口中应着,身子却不动,捧着茶盏的指节都泛了白。
时云起转出廊下,四下询问却无人知晓产房内情形。正彷徨间,忽见梁雁冰挑帘而出,向南雁吩咐道:“再备些参片来。”
屋外一群人几乎是一拥而上,把时云起挤到了外头。
唐楚君急声问,“雁冰,我女儿如何了?”
梁雁冰疲色漾在眉间眼底,动了动嘴皮,终究没说话,接过南雁递过来装有参片的碗转身而去。
门再次被关上了。
这个年关,过得十分艰难。
厢房内室里,时安夏已经累得满头大汗,跟北茴道,“我没力气了……”
北茴握着她的手,忍着就要掉落的泪水,染笑道,“夫人,这才哪到哪啊!咱们还有三个孩子要养,您再撑着些。”
孟娘子也是累得两眼发黑,险些栽倒。她强撑着案几喘息片刻,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借着这锐痛才堪堪稳住心神。
她抹了把额间冷汗,重新挽起袖口,“公主您攒着点力气,容我再给您推转胎位。”
时安夏唇瓣微颤,面白如纸,冷汗将鬓发浸得透湿,“辛苦……你了,孟娘子。”
孟娘子挥挥手,“您别说话了,留着力气生孩子。”
她正胎位的手法是一绝,可今日竟有些无从下手,硬着头皮上。
无疑,要让那个最大的先出来。
孟娘子察公主面相,分明是福泽之相,原不该这么遭罪的。可掌纹却显示没有子嗣缘,想必这才到了如今地步。
几个稳婆也累到了,有的干脆坐在地上歇息。
梁雁冰又安排人备了些吃食,让稳婆仆妇们轮换着出去用膳。
出去的人谁也没敢多嘴,三两口下肚,又回到了产房。
到了下午,从催产开始,已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