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瓷喝过水,喉咙稍好些,才抬起头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俱乐部听到你和魏总的电话。”
裴赐臻撕开退烧贴,给她沾上,还是那句老话:“一日夫妻百日恩,怕你一个人病死在屋里。”
董瓷的状态有些迟钝,混混沌沌地问:“你也在那个俱乐部?”
“宝贝,我想在哪里都可以。”
裴赐臻说得理所当然,他不想再听董瓷嘶哑的声音,将人放平在床上。
看着董瓷氤氲着眼睛,努力试图清醒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心。
他抿了抿唇,多解释了一句:“本来我就应该在,如果你今天不生病,我应该打完一场球了。”
如果是清醒的董瓷,听这话就知道今天约的球,也有他一份,他也在场,不用担心有的没的。
可是董瓷现在不怎么清醒,她怔了怔,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裴赐臻,“那你去打啊。”
简直是当面嘲讽。
裴赐臻被她气得眯起了眼,都病成这样了,还能和他对着干的除了董瓷也数不出第二个了。
可是对着这张小可怜的脸,本想咬她两口的裴赐臻又泄了气。
只是摸了摸她的唇瓣,“你不去,我去做什么。”
董瓷迟疑了几秒,撑着沉重的眼皮,也没想明白这句话的关联是什么,现在显然不适合思考。
随着药效上来,她又昏睡过去了。
裴赐臻靠坐在床头,给她掖被子,一个电话却插了进来,铃音动静很大。眼看董瓷眼睫颤了颤,他长腿一迈,从地上那团被子里翻出了手机,连名字都没看,就直接给挂断了。
挂完了,手机回到了锁屏界面。
裴赐臻本来要丢开手机,却被上面浮出的一条条消息提示吸引了目光。
很多未接电话。
从昨晚开始,一直到刚才,都来自于备注的“顾夫人”。
至于是什么原因让顾夫人打了这么多电话给董瓷,裴赐臻一条条滑下去,最下面是短信提示。
不需要点开,内容简短得看提示就够了。
[如不能选上副主席,董院长那批画作就别怪我保护不周。]
原因显而易见。
疲劳惊吓是因为什么被谁逼迫,也显而易见了。
这种事情居然压在儿媳身上,足见这个顾夫人平时对董瓷有多无理取闹,颐气指使。
顾家人的苛刻势利的传闻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这也不会是第一次。
董瓷一向最懂得保护自己,七年前都能在异国他乡游刃有余,现在反而被逼到这份上?
是单纯的因为那些画,还是,太在意这段婚姻?
这是他不允许的一种可能。
裴赐臻握紧了手机,看了一眼床上满脸病容的董瓷,听着她无意识的呻吟,眸中光色阴暗。
浑身都是戾气。
他走出卧室,轻轻带上门,拿自己手机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是半年前开始帮裴赐臻办事的人,在此之前,帮他处理这件事的是国外团队。
直到半年前,才换成了国内的人。
要做的事也有了变化,从寻人,一步步变成了查人,然后变成了做局。
电话接通后,裴赐臻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冷冷道:“把饵下重点,我不想轻轻松松解决。”
那头应声称是。
董瓷醒来时,天已经快黑了。
她感到又渴又饿,不过身上倒是轻松了很多,撑着身子坐起,却看到了裴赐臻。
他俊颜专注,坐在卧室一侧的高背椅里,穿着一身藏蓝色的丝绒英式睡衣,长腿悠闲的放在皮质的脚蹬上,腿上是一台笔记本,手里还拿着一沓报表……舒适自然得就像是他自己的家。
董瓷揉着眼睛,有点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甚至有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家。
哪怕那椅子真的很像。
axi雪白的皮毛一体黄铜沙发高背椅。
这种浮夸风格的东西,显然和裴赐臻不搭,可是他太自然了,董瓷一时都没觉出不妥。
所以人真的不能生病,尤其是聪明人,智商和敏锐度都会大幅下降,比如还没恢复的某人。
董瓷不像从前那么警惕,身体也不允许,她张了张嘴:“我、我渴了。”
哑哑的声音,委屈巴巴的眼神,没有人能狠不下心拒绝。
也不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