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萤看他坐在了床沿，上前走到他旁边。

沉慕年端起碗看了看，里面是橙黄色澄澈的液体，闻起来像是用陈皮之类的东西熬的水。

他拿到嘴边喝了一口，怪异的味道瞬间盈满了口腔。

……味道好独特的醒酒汤。

沉萤在一旁等着他的反馈，她心里忐忑，眼睛却微微亮着，期待地问：“怎么样？”

醒酒汤重要的不是味道，应该是效用。沉慕年划掉脑海里“怪异”两个字，把碗里的汤一饮而尽。

他把碗放下，脸上带笑，语气赞赏：“味道不错。”

沉萤顿时露出含蓄的笑，她本来只是考虑到沉慕年喝多了酒会难受，喝点醒酒汤会好一些，现在沉慕年觉得味道不错，那下次他再应酬，就可以让沉萤给他煮。

看他脸上神色还是有些倦，沉萤不打算多叨扰他，她收起碗和托盘，“那你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热汤对胃有安抚作用，沉慕年觉得自己好了一些。

“嗯。”

眼前的人就要离开，他微低着头，抬手去抓快要消失的衣摆。

衣角被他不轻不重抓住，沉萤停下步子看他，“怎么了？”

沉慕年脑袋昏沉，被酒刺激得思维也迟钝，他看向沉萤的脸，从她清澈的双眸到秀丽的唇，像是在用目光在她脸上描摹。

半晌他才思索起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他在想……他似乎后悔了——他为什么要把他和她禁锢在兄妹关系里。

套上了这个枷锁，就永远不可能解开。

这样的亲情关系，只是时刻在警告他不要逾越分毫，除此之外，没有其他。

今天之后的每一天，他都会忧虑——会有比亲情更让人眷念的东西吗？那样东西到来的时刻，她是不是就会离开他？

沉萤向他靠近了一步，她看沉慕年神色，猜他可能还有身体上的不适，眼里也带上了担忧。

然而沉慕年却松开了她的衣角。

他笑得柔和，“没什么。”

沉萤看见他发梢滴下的水从衣领滑下，也看见他微醺的眼眸，然后薄唇开合，他轻轻地说：“晚安，小萤。”

-

把碗和托盘放到厨房，沉萤上楼回房间，她走得慢，心里思索沉慕年是不是真的哪里难受，虽然他脸上看不出。

她担心他报喜不报忧，万一喝酒喝多了，胃部有了损伤，也不是小事。

她边思虑边开门进房间，一时间没注意到旁边倚墙站着的沉嘉然，转过视线才看到有个人影在那儿，吓得差点直接跳起来。

“你！”

沉嘉然看向她惊魂未定的脸，神情晦暗不明，他直直望进她的眼里，声音低哑：“你去哪儿了？”

沉萤拍拍胸口平复了下心情，她看着他，心想给沉慕年煮醒酒汤也不是什么机密。

她如实地说：“哥喝醉了，我刚才给他送醒酒汤去了。”

沉嘉然静静看着她，他回来的时候楼下没人，沉萤没在房间里，书房里更是没有人，唯一敞开门缝的房间——沉慕年的卧室，他却不敢去查看。

沉萤把门关上，走到他面前。

“你有事快说，我要睡觉了。”

沉嘉然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转又停滞，最终还是倾身过来，头靠在她肩上，脸埋在她的肩窝里。

沉萤心中警铃大作，坚决地说：“没门。”

然而沉嘉然只低声对她说：“小萤……我们离开这里吧……”

话题没按照预想的方向走，沉萤面上有些恼，她不知道沉嘉然是不是在故意捉弄她。

她沉默了一瞬，随意地问：“去哪儿？”

她忽然想到沉慕年这么忙，是因为公司的事多，如果沉嘉然对学习不感冒的话，可以进公司帮他哥，好歹分担一下压力什么的。

还没说出口，她的肩上忽然变轻。

沉嘉然头离开了她的肩，视线往她身后看，看向她书桌上的学习资料，又想起他刚才看到的笔迹工整的笔记。

“……算了，你当我没说吧。”

说完就开门出去。

沉萤站在原地眨了眨眼，她还什么都没说，沉嘉然就走了。片刻后，她把房门反锁上，后知后觉暗哼一声，这个可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