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没有被驱赶之外,齐州、青州、莱州、密州、沂州、徐州、亳州等地好不容易靠交出家财在逆贼邢小乙手下苟活的大小世家都要迁出祖地,偌大洛阳城几乎要被世家们给塞满了。
因定远军所在之地不容世家,天下世家大多视定远公为仇敌,只是无力使她横尸道旁罢了,可就是这样的天下之敌,这些年定远公势力越来越大,手下兵将越来越多,据说北疆的麦、棉远销楚地,如今南吴、楚等地百姓七成穿棉。至于大梁之内,除了棉布和麦之外,百姓手中所用的羊脂皂、碱面、泡汤细饼,军队行军少不了的燧石点火器、软车轮……都是被定远军所占各州所出,定远公甚至还将西域来的宝石玉器黄金高价卖给那些恨不能她死的世家。
陆蔚很清楚究竟是那些无能之下只能狂怒还要花钱从定远公手里买宝石的人更可怕,还是定远公更可怕。
与定远公辖地比邻,更是世上最可怕之事。
可儿子终归是亲生的。
正想再为儿子求情,陆蔚却听后面传来一声怒吼:“你这恶女子若要怪就来怪我!不许与我阿父为难!”
见自己次子冲了出来,陆蔚往前一扑直接跪到了地上:“小儿无状,冲撞了国公……”
“陆县公你不必如此,你这次子眼见也是将要弱冠,也不必事事都有你们这些长辈拦在前面。”
陆蔚战战兢兢抬起头,只见卫蔷面上挂着笑缓缓道:“恶女子,这称呼倒是别致。”
“我说的就是你这恶女子,将阿尹还给我!”
一边骂着陆梵响还想要拿起挂在墙上的剑,被两边仆从拼死拦下了。
卫蔷的腰间挂着自己的长刀,见这年轻人有搏命之势脸上的笑更深了两分。
“阿尹是谁?我怎不知我干了强取豪夺的买卖?”
陆蔚从地上蹿起来挡在了卫蔷的身前,摆手让仆人将儿子绑下去,勉强笑着说道:“阿尹是我次子乳母的女儿,被我内人放了籍成了平民,从前在陆家略学了几个字,同光九年朝廷替北疆征女官她便去了,我这儿子与阿尹从小一起长大,年轻气盛迷了心,国公千万别与他一般见识。”
“阿父你不必与这恶女子求情,若不是她三十多还未嫁出去发了疯,如何阿尹连信也不写给我!”
陆梵响自幼习武,挣脱仆从连又要冲上来。
陆蔚转身要拦自己这疯了的儿子,却见一刀鞘突然压在了儿子的肩上。
心中一冷,陆蔚徐徐转头,便见定远公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反手握刀使将刀鞘压住了陆梵响。
“扑通”一声,陆蔚跪在了地上。
“元帅、元帅手下留情,我愿、愿出五十万贯赎我这孽子!”
卫蔷看了一眼陆蔚。
她一贯记性好,虽然从前在洛阳没见过陆蔚几次,还记得这位相貌英武的将军,没想到数年不见,他不仅白发过半,头顶可怜,连出价的样子都变得甚是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