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是一个小淋浴间,连把椅子都没有。
所以罗森坐到床畔去之后,就随意地指了指桌子:“坐吧。”
安琪也不跟他客气,双手一撑坐在了桌沿——因为桌子有些高,所以她的双脚碰不到地,略显畸形的脚掌在半空摇摇晃晃。
罗森看着眼前的景象,恍惚间还以为是看到了画册里的上古生物。
不过安琪还是一如既往不觉得自己有多么不同,她的心思全在刚才的对话上:“罗森,你刚才的意思是说,双同辖区并不希望全球围攻s盟吗?”
“那不废话。”罗森只觉得她问得很可笑,“咱们什么时候想打仗过?”
安琪眉头紧皱:“哪怕s盟的口号都喊成那样了?”
“他喊归他喊,至少事情还没到不能谈的时候对不对?”罗森摊手,“说实话,你把莫尼卡放出来,引来了调查团,这在当时可以算是唯一一个能把s盟压在下风的机会,所以上面确实通知我和戴茜行动了,但是由此引发全球开战后,局势究竟还能不能受控,这谁也说不准,所以这唯一的策略恰好是下下策。我承认你确实不是什么一般人,确实干得很猛,确实聪明得一塌糊涂,可你就是……对不起我直说了——不太有人味儿。”
安琪听着这新鲜的评价,好奇地摸了摸下巴:“怎么讲?”
“这还要怎么讲,正常哪有人希望自己的辖区搅和进战争里头的?”
安琪倒也不是希望东半球参与战争,她只是希望恶人受到惩罚,希望干脆利落地解决问题。
更重要的是,当时她还是一个被锁死在实验室的实验品,在那种情况下让她考虑这么多可真就难为她了——她所想的其实只是尽快逃离,她一天也不想多等。
不过罗森说的也对,今时不比往日,现在的安琪已经脱离了s盟的控制,但又没有完全落入其他任何一个联盟手中,于是谁也没被逼上绝路;与此同时这状况又给各方造成了掣肘,那么谁也不能过分嚣张。
也就是说,此刻的世界在一团混乱中,达到了一个岌岌可危的平衡。
安琪突然意识到,现在确实是一个大家都有筹码,可以坐下来谈谈的时候。
那也难怪地联的人听了罗森的话会不悦,因为他们是真的等不起——地联残兵早已是夹缝中求生存,像这样缺衣少粮的日子,他们也一天都不想多过——他们的处境,有些类似于当初在实验室的安琪。
安琪渐渐品出了味儿来:“就是说,哪怕西约姆的心思已经路人皆知,咱们辖区的主张还是只要能谈判就谈判,哪怕废再多口舌、花再多时间,依然尽可能用柔和的方式使战火平息下去?”
罗森理所当然道:“我们一向如此。”
安琪叹了口气:“真憋屈呢。”
“真是得亏你从来没有从政的梦想,”罗森跟着她一起叹气,“否则又是一场人间浩劫啊。”
谈判,活着,不被抓
安琪向来不想要部下,也不想要子民,她喜欢有自己的信徒,但也不希望太多。
归根结底,她还是不想对任何人的人生负责。
她觉得罗森说得很对,她是有点缺乏“人味儿”,而且脾气还大,像她这样的人如果再搭配上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民众的力量,那未免有些可怕。
她也无法做到像西约姆那样,用谎言编织谎言,挂着一张悲天悯人的脸让自己的信徒前仆后继,从而摧毁无数的人生,玷污无数的信仰,践踏无数的生命。
或许世人应该庆幸,安琪并不像西约姆那么自私和狂暴,她虽自视甚高,但从未打算用摧毁什么来显示自己的威力。
她早早地有了一个意识——真正的神并不做什么,神只是坐在那里,偶尔动一动手指,信徒们如果想达到什么目的,需要他们自己去做事,单单求神是没什么用的。
人们的结局向来由他们自己决定,神明是真的不想管。
这样的心态就决定了安琪不管做出什么事儿来,一般不会闹得太大。
这次大概可以算是个例外——她恰好成了事件中的一个比较核心的人物,从而做了一次较大面积的牵引。
当时的安琪已经做好了全球开战,碾压s盟的心理准备,这是s盟应得的,安琪的所有行为也都是奔着这个方向去的,甚至最坏的结果——鐖武重启、文明倒退,她也并不是没有做过预想。
但哪怕那一天真的到来,安琪也并不觉得这和她有很大关系,因为她所做的事和以往没有什么区别——抛出一个引子,然后任由旁人去选择事情的走向,如果最后真的打成了鐖武战争,那就由所有人一起承担后果。
不过目前看来,由于阿尔文有意无意地在里面横摆一道,局势走向缓和了许多——当然他也是为了他自己的联盟,为了s盟的民众——作为一个已经绝望的s盟士兵,如果这场战争能平缓地结束,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只不过会便宜了一些人,有相当数量作恶的人并不会受到应有的惩罚,这难免令人不爽,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