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带轻蔑的眸光上下打量即使粗声粗气如男人,身材还是稍嫌娇小的丁佩佩,皇上续挑衅问道:「你觉得你够我来吗?」
「我当然够你来——」
一抹欣赏于眼眸闪掠,皇上讚扬道:「果然带种啊——老实说,我真是不知道原来穿高跟鞋的人是这么容易摔狗吃屎——米——我认识的人从未摔过狗吃屎——」
「没摔狗吃屎,走路时都一定会走得很辛苦——」
「很辛苦啊……」儼若回想起什么般,皇上猛然剎停脚步,丁佩佩一时反应未及,一头撞上他肌肉賁起的背部,然而她还未有机会开口抱怨,便被掺杂了些许悽愴味儿的呢喃所盖过:「要是连走路都见辛苦,跟着我跑应该会更辛苦吧……」
没由来的,心颤动了一下。
她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没听过皇上略显忧鬱的嗓音所致,抑或是因为这种略带忧鬱的调调令她联想起那个总是跟「忧鬱」二字扯上关係的男人。
想到这,不久前消去的忧鬱感去而復返,使得她胸口又是一阵翳闷。
嚥了嚥稍涩的唾液,丁佩佩赶忙以大剌剌来掩饰内心深处的疙瘩感:「一定啦!我之前跟高人走路都没走得这么辛苦的,但我刚刚却辛苦到想死——」
不晓得是事有凑巧状况类同,抑或是别的原因所致,那张刚毅脸庞上的忧鬱情绪亦于下一瞬一扫而空,彷彿不曾存在过般,彷彿面前摆放了一面镜子,让她看到自己那张刻意挤出自满表情来遮掩内心苦闷的脸皮……
忽然间,她有种感觉,大概是同类相处时才会衍生出来的感觉。
他们都各怀心事,却又要装佯一副不受影响,依然可以嘻嘻哈哈的模样。
「想死就别模仿大人穿高跟鞋啦小孩子——」
「我不是小孩子!我都不想穿高跟鞋的——」
「不想穿又穿?自作孽不可活的实例?」
「我是因为——」咦?!难不成高人速递这些给她是为了——
「因为什么?」
讨皇上欢心?是为了让她打扮成皇上喜欢的模样来讨皇上欢心……
高人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令皇上喜欢上她……
高人所做的明明是助她获取皇上的欢心……明明……
但她此刻却高兴不起来,没法为他的体贴细心感到欣喜,仅无奈的发现理应已被她甩走的鬱郁全数回巢,并迅速填满她的胸腔,要她胸口翳闷难受……
她向来很喜欢高人的细心,很喜欢,可她从没想过……
她所熟悉的细心如今会令她胸口紧窒,难以呼吸。
接着,她听见一把闷闷的嗓音自她的双唇溢出。
「没什么……」
其后,谁也没再开口说话,彷彿两个不相识的陌路人一样,任由寂静的空气于彼此间流动,形成一堵无形高墙,阻隔他俩的眼神交流。
其实,早在唇枪舌剑时已没有眼神交流。
没有,一点都没有。
彷彿彼此都害怕被看穿心里真正所想的,各自瞟向不同方向,不约而同地对着空气说话。
事实上,不仅仅眼神没交足戏,连内心戏都没交足本。
就像两个临时凑和的人。
就像两个明明看着不同方向,却被逼走在同一条路的路人。
就像……他不是她喜欢的那个人一样。
这样的情况很糟糕,这样的情况需要搞笑炒热气氛,这样的……
其实,这些她都知道。
但此刻的她却心情低落,卯不起劲搞笑带动气氛,更遑论说是说些什么来逗那个眼睛总是若有所思的遥望某一处的男人。
就这样,他们就像两个不认识的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一直漫无目的围着商场的楼层转,不言不语的走过每一个楼层,一直,直到胸口的空虚感蔓延至小腹,直到她听见断断续续的鬱闷声响。
咕嚕、咕嚕——
她不会错认,那是她感到饿时,肚子发出的警铃。
怎么……会这样?竟然在这时肚饿……她明明心情低落……可肚子却在这时咕嚕咕嚕的叫嚣着,反覆提醒她不适合走忧鬱路线这一项。
眸光下意察看那个又不事先知会就突然剎停脚步的男人,如今的他正傲立在一间精品手饰店铺的橱窗前,他身材高大,装束发型张狂如雄狮,儼若天生的发光体般,全身被耀眼的金光牢笼着,轻易吸引别人的眼光,包括她在内。
他面廓刚毅,看起来桀傲不驯,但如今那张看起来阳刚味十足的俊容却沉静地盯着那面橱窗,彷彿橱窗的另一面放了什么教他为之着迷的。
循着他的眸光看去,她对上了一个安静的娃娃,一个安坐在小平台上的碧丽丝娃娃。
这个碧丽丝娃娃有别于一般碧丽丝娃娃,它全身皮肤死白,面无血色,有些少吓人,并拥有一双乌黑眼睛,又顶着一头乌黑的长发,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裙鞋袜。
它大眼半掀,一脸沉静,乍看起来跟邪恶灰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