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都拚命跑来上演十八相送的他除了得到一个将军令、一个很有力很哥儿们的熊抱之外……
「我要走了——这个是我送给你的,画了很久,你要好好保管啊——」
还有一个画了画的橘色篮球。
「我很不捨得你,你一定要记得我呀——」
篮球的表面有被油性笔画过的痕跡,上头画了两个火柴人,左边的火柴人一手高举芭蕉扇——
不,是小提琴才是,右边的火柴人则拍着篮球,但吸引他目光的并不是简陋的画技,而是两隻火柴人中间重叠的粗黑线——
手牵手啊,是友好的意思,还是喜欢的意思?
无论是哪一种都够他来得心头一揪,唯一可惜的是……
目光不意落在火柴人下方写得歪歪斜斜的字,右边火柴人下方写的是她的名字「丁佩佩」三隻字,而左边火柴人下方写的则是——「王子骏」。
篮球啊……是最让他感到自卑的篮球。
送机的那天,他除了感到揪心之外,还尝到了被否定的滋味,被她否定的滋味,即使他明瞭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要是他一早选择坦白的话,篮球上写的就不会是哥哥的名字,而是他的名字……
目送那抹小小的身影逐渐远离他的视线框框,他才恍然大悟,明白到原来真正令他感到自卑的并不是篮球,也不是哥哥,而是「王子轩」三个字——
他明白到这一点,奈何时光已逝,他再也没法回到从前,没法回到她问他名字的那时,即使他现在再后悔再想坦白亦太晚了,皆因她已走了,他再也没有机会向她坦白。
对于这件事,他一直耿耿于怀。
正因为太过在意、太过介怀,他没法原谅自己,甚至偷偷在父亲工作的地方偷了纸皮箱跟牛皮胶纸,将这个会让他感到内疚的篮球放进去,然封箱塞进衣柜的暗格里,从此不见天日——
随着时光流逝,儿时的记忆像她临别时所赠送的篮球一样,表面蒙上灰尘,一层又一层,渐渐,他忘了那个纸皮箱,也忘了那个别具意义的篮球,更忘了那个含着两泡泪水吸着鼻子送他篮球的小女孩,那个叫丁佩佩的女孩——
他以为他忘了,殊不知儿时的记忆却因为「丁佩佩」三隻字而被翻开……他从没想过彼此长大后还会重遇,也没想过会在她倒追别人时重遇,更没想过他第二次看对眼的女孩是他第一个喜欢上的女孩——
她的出现令他觉得是上天巧妙的安排,是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
所以,他这次没有犹豫,主动出击,以王子轩的身份来接近她,假借爱情导师之名来吻她抱她,暗地里爱她、为她付出,期待她有天会发现他才是最适合她的人,他以为这是属于他表达爱的方式,他是这样以为的,殊不知自己所做的跟儿时所做的没分别,同样是懦夫的行为——
其实他心里最清楚不过,像她这种直性子的人,不把话说白不行。
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太怕受伤,太怕坦白会换来拒绝。
他太习惯躲在别人身后,避开所有有可能发生的正面衝突。
过往有哥哥做挡箭牌,现在有爱情导师这个身份作挡箭牌。
他知道只要躲在后头就不会受到伤害,也知道只是一直躲着是不会得到他想要的。
他通通都知道,但他始终没勇气踏出第一步,更没勇气走出来面对这一切。
他是懦夫、他胆怯了……
他怕,怕自己会当面被拒绝……
他怕,很怕……
所以他连选择放弃、选择离开她时都没勇气对她坦白——
无论是过去或是现在,他都是一个懦夫。
即使明知道这样会失去心爱的女孩,他还是选择了自保,做一个懦夫。
目光不经意落在草地上那个陪伴他多年的小提琴长盒,他打开盒子。
小提琴安躺在里头。
他彷彿能在上头看到自己,看到那个被保护得好好的自己。
每次看着琴盒里的小提琴,他都会有相同的感受,会不由自主地觉得活着的自己很可悲,那种自卑自怜深植心底,几乎是陪着他长大,挥之不去。
他会觉得自己就像小提琴一样,即使能在人前发出漂亮的音色,都是经不起风吹雨打的脆弱存在。
周围的环境稍微转变,琴身就会受损。
湿气重一点、温度高一点都不行……
一丁点碰撞都受不起。
一丁点挫折都受不起。
他偶尔会自问为什么要继续拉小提琴,他会说那是惟一能带给他成就感、是他的人生目标,他一直都是这样想的,直到现在,他才明瞭不是这回事。
小心翼翼地将小提琴拿出来,他嫻雅地将琴身夹在颈上,拉弓揉弦,在寧静的大草地上,引导琴弦发出犹如人声般温润甜美的声音。
于沁凉的风中飘盪的每一音节,跟他的心音组成二重奏,彷彿琴弓揉的不只是琴弦,还有心间每一根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