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的一声,大门打开了,触目皆是漆黑一片。
「沁泓——」她习以为常地轻唤,可回应她的就只有一室的寧静。
心不住一沉,她没着灯,仅敛下眼脸,默然丢下包包、脱下鞋子。
把鞋子踢到一旁去,她便趴伏在沙发上,睁着茫然的双目,睇着面前的黑暗,任由蔓天孤寂縈缠自身。
对呢……他不在了。她怎会忘了这个?怎会忘了家里只剩下她一人……
思及此,爱犬的鸣叫声一响,稍为唤回她飘远的心神。「欧?」
愣呆了下,她颓然伸手,凭藉感觉摸索爱犬那身柔软的皮毛。
「对呢……」她牵唇呢喃,零碎的童音散落于四周。「还有小泓泓……」
至少,还有小泓泓陪着她……至少……还有小泓泓。
然室内回归平静,空气彷彿静止不动般,而她亦没挪动半分,始终匐伏在沙发上,放任漩涡般的寧謐把她淹没,放任他极度疲惫的声音于耳边回响着。
「我道你呀,是不是错把送给别人的礼物拿来送我?」
一遍又一遍,放任残留于脑际的嗓音在她心上划上一道又一道伤口。
「我看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来着?喜欢的人是你,不是我……」
他没说错……的确,喜欢军靴的人不是他,而是她,只是她为人善忘,早已遗忘了这回事。
「……对着你,我觉得很累。」
宛如误撳下重播键般,他疲惫地说出的每字每句,在她脑中反覆播放,佔据她的全盘思绪,只消闔上眼,过往种种就会重现眼前,教她胸口紧窒难受。
从小到大,她都很任性、很霸道,老是害他受委屈……他会觉得累是正常的,就算他说讨厌见到她也是正常的……爸比出国旅行前也说,她只会拖累他……
她拚命吁气,盼能舒缓胸口的紧窒,奈何徒劳无功。
在她快要被喘不过气来之际,她匆忙穿过鞋子、抓过包包,就夺门而出。
※※※
接近傍晚时份,宽廊上人烟稀疏,即使外表抢眼亦不用忍受过多注目礼。
这是他爱选傍晚的课的原因。
仰望楼底极高的玻璃天幕,墨蓝天际无声道出黑夜将临。
不觉间,又一天了,他离开她的家快半年了。
一切回到最初的模样,他们重遇之前的模样。
而走在他旁边的依然是说话老是夹杂挖苦的冷酷男生。「阿魂,我都不知该道你是命犯天煞孤星还是什么……公主跑了、小不点姐姐也跟着跑了……」
「命犯天煞孤星吗?」唇畔勾出嘲弄般的弧度,洛沁泓咀嚼其中深意,这说法挺合适,姑且借来一用。「应该是吧……还要凑巧跟同一个男人跑了。」
冷酷男生晃了晃头,义愤填膺地道:「我觉得你应该去揍那傢伙——」
敛下眼,洛沁泓噙笑,艰涩地道:「我有,奈何拳脚功夫不如人……」
不只拳脚功夫,就连其他方面亦然,故此会落败亦是理所当然的。
正因始料未及,冷酷男生当下瞠大了双目。「我只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你真是有出手的?我是说单挑那种,不是群殴那种啊——」
洛沁泓没正面回应,仅询问他比较在意的地方。「我会出手很出奇吗?」
「我以为你又会像平日一样,躲在后头当幕后黑手……每回公主有事,你有哪一回不是『劳师动眾』?」冷酷男生发表感言,见洛沁泓笑而不语,才接续:「更何况,只要你开口,愿意身先士卒的人多的是,哪需你亲自动手?」
听着、听着,洛沁泓都认同对方所说的,而不住扬唇慨叹自己的失常。
「也是呢……可能回家太久,我都忘了这个了。」
也许在不觉间,那个被遗弃于心底角落的自己醒了过来,重掌他的身体。
那个懦弱的自己……那个他拚命想要丢弃的自己……
不晓得叹气是不是会传染的,冷酷男生也跟着慨叹。「不过最令人费解的是——你明明跟那傢伙有七八分相像,几乎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那样……」
洛沁泓勾唇扯出一个苦涩笑容。「任外表再相像,终究不是同一个人。」
冷酷男生两臂环胸,摇首叹息:「讲到底,是女人都是爱坏男人的……」
唇上的凄楚弯弧遽深,洛沁泓沉声接话:「尤其是越像幼齿那些。」
短暂的静默过后,不习惯冷场的冷酷男生主动打破沉默,伸手拍拍洛沁泓的后肩以作鼓舞。「总之,女死女还在,既然被逼斩仓,那你补仓就是——」
结果却在不经意间逗笑对方。「补仓……敢情你这阵子玩股票玩上癮?」
冷酷男生没回答,撞了洛沁泓手肘一记。「那你有没有兴趣参一脚?」
洛沁泓连细想都不用便拒绝。「不用了,这种高风险活动不适合我的。」
在这当口,有人一头撞到洛沁泓身上去,正在行走的二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