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到顾九思边上,在黑夜里拉上被子,睁着眼睛。
“其实你想的,可能也是有几分道理的。”她突然开口,顾九思有些疑惑,“嗯?”了一声后,就听柳玉茹道:“我们做最坏打算,如果真按你说的,梁王有一天反了,你表姐是梁王侧妃,你舅舅与梁王关系深厚,你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顾九思没说话,柳玉茹侧过身,看着顾九思在黑暗里趴在手上,似乎是认真想着。
“我不知道。”顾九思想了许久,终于道,“我知道的信息太少了,我怕现在我想的所有,都是错的。”
“如果按照你知道的,你觉得会发生什么呢?”
“你怎么总问我啊,”顾九思叹了口气,“你也知道,以前我就是喝酒赌钱斗蛐蛐,哪里管过这些?”
“可是,”柳玉茹直接道,“我就觉得你想得都对。”
顾九思微微一愣,他被这么一夸,有些不好意思,瞧着柳玉茹带着期待的目光,他终于道:“好好好,那我随便说说,我说了你就随便听,千万别当真的啊。”
“你说你说。”
“接下来吧,就要看我舅舅和皇子有没有亲戚关系了。其实如果我是我舅舅,我现在要做的,一定是拼了命再把家里的孩子送一个到宫里去,和哪个皇子,或者哪个皇子的姐妹结亲,等梁王叛变,就作壁上观,看打得怎么样,谁赢站谁。”
“所以你舅舅打算让你去尚公主。”
柳玉茹恍然大悟。
顾九思呆了呆,他下意识道:“那我舅舅岂不是知道梁王要反?!”
这话出来,两人对视了一眼,柳玉茹看着顾九思震惊的表情,赶忙抬手想要拍拍他的背安慰他,只是临到头又想起他背上有伤,于是手上方向一转,就去了他的头上,摸着他的头安慰道:“没事没事,你都是瞎想,做不得数的。”
“你摸什么头,摸狗呢?”
顾九思翻了个白眼。
柳玉茹笑着没收手,笑眯眯道:“你毛发柔顺,手感很好啊。”
顾九思听着这话,哽了哽,头一次被柳玉茹堵住了声。他红了脸,扭过头去,小声道:“你怎么这么不矜持,男人的头能乱摸的吗?”
“可是你是我夫君啊。”
柳玉茹一本正经,顾九思立刻道:“那也不能随便摸!”
“啧,”柳玉茹反击道,“真小气。”
顾九思听着柳玉茹的话,反应了半天,才缓过来,回头道:“我说你现在怎么伶牙俐齿的?”
“哦,”柳玉茹平静道,“现在开始了解我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顾九思一脸悲伤。
“怎么说?”
“我要是休了你,我怕你不是伶牙俐齿,而是铁齿铜牙,一口一口能给我撕碎了那种。”
柳玉茹被顾九思逗笑,她在被窝里咯咯笑着,两个少年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有时是正事儿,有时就绕到了一些奇怪的事儿上。
顾九思的人生经验比柳玉茹丰富得多,他说她没听过没见过的,说他街头斗鸡,赌坊赌大小,酒楼宴江湖豪杰,柳玉茹有时候听到离奇之处,睁大眼不肯相信的样子,能让顾九思笑老久。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到困,迷迷糊糊就睡了。睡到半夜时分,顾九思迷糊着睁眼看了一眼,就瞧见柳玉茹侧着身,头靠在他肩上,像只猫儿似的,紧挨着他。
他也不知道怎么,抬手撸了两把她的头发,心满意足睡了。
第二天早上柳玉茹醒过来,顾九思听到她起了,打着哈欠道:“你将王先生请过来,这几日我就在房里上学吧。”
王先生是柳玉茹专门请来讲天下局势的先生,柳玉茹听顾九思的话,便明白了顾九思的意思。
如今来赶考科举怕是来不及,科举下一次考试是三年后,而三年后考入朝廷,也才是入仕,若如今梁王动作已经这样大,顾家怕是等不到顾九思入仕升官了。如今要做的,就是将最核心最重要的东西先学下来,柳玉茹心里沉了沉,明白昨夜的话,虽然玩笑着打了岔,顾九思心里却已经有了定论。
她应了声,让人去请了王先生,而后便要去找江柔和顾朗华。
顾九思叫住她,柳玉茹回过头,看见公子趴在床上,夏花开在他身后圆窗之外,他忽地笑开,笑容似若春花绽开,带了天地绘笔描出的一抹好颜色。
“小娘子,做该做的,便莫要忧心了。”
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说轻浮不够轻浮,说庄重不够庄重的话,似是哪家公子立于陌上,随口开着的玩笑。
柳玉茹读出这份风流,红了红脸,小声啐了一口“浪荡!”,便转身领着人出去了。
顾九思逗了柳玉茹,趴在床上,拍着床板笑出声。
柳玉茹走出长廊,心跳才缓了些。她过往遇见过的男人,大多是叶世安那样的,恭敬有礼,说话时候,规规矩矩站在帘子外面,便怕哪句话逾越了规矩。第一次见顾九思这样狂浪的人,她觉得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