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早夜,花未荼蘼,月亮还没露脸,空气中依然留存着和暖的植物芬芳,仿佛夕阳未曾远离。
他们习惯性又来到钟楼前,徐烟林走到排练室门口才想起来,刚才心不在焉又临时起意,没带上排练室的钥匙。
越森倒不觉得有什么,找了个离路灯稍微近些的地方,熟悉地往石围栏上一坐,伸手管徐烟林要他的包。
徐烟林递给他,他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拉开拉链,首先露出一堆零食的包装袋。
越森低头往外翻,薯片、虾条、软糖、巧克力摞在一起像一座不稳的小山,然后他又掏出两杯封了口的奶茶。
徐烟林颇为陌生地看着这些东西,道:
“热量太高了。”
但她神情不见得厌恶,反倒是挨过来在他身边坐下,选了一包原味薯片。“还有别的吗,我不喜欢吃甜的。”
越森闻言有些犹豫,但还是把手伸进了书包,从最下面的位置取出几罐啤酒来。
“是梁叔的,我在宿舍借的……”
呃,他之后会买新的给梁叔补回去的。
越森瞅着徐烟林,觉得她很有可能会说出诸如“未成年人不得饮酒”这样的话。
但徐烟林只是安静地拿起一罐,伸指打开了易拉环。
“啪”的爆破声,在昏暗的光线中听上去比平时响得多。
眼看徐烟林朝着他举起手里的啤酒,越森忙不迭也抄起自己的打开,铝罐在空气中钝钝地碰在一处。
“恭喜你通过复试。”
徐烟林捧着罐子闭着眼睛灌了一口,咽下去之后睁开眸子,露出一个茫然的笑容。
越森要是察觉不出她情绪不高,那真是白挨了两年的病痛折磨。他现在已经足够敏感,对她也足够熟悉,能感受到她眉宇气息间淡淡的烦躁。
但他不问,只是把薯片袋口撕开,选了一片最大最完整的递给她。
徐烟林看了一会儿那块薯片,没上手,直接低头咬了上去。
越森:!
他不是这个意思,等一下,这,喂,那个……
啊……
她好可爱啊……
徐烟林是真的很久很久没吃过膨化食品了,带着浓烈油脂香的薯片爽脆可口,虽然知道并不健康,但奈何实在美味。
那一片之后她没让越森继续喂,自己慢慢拣着吃,几片过后有些咸了,便抿一口啤酒,微苦的气泡顺着喉咙一路往下冲,滚到胃里,再冲出一个小小的嗝。
越森也跟着她一口薯片一口酒,两个人就这样坐在零食两边,一言不发地“庆祝”。
这叫什么庆祝!
越森还是觉得要说点什么,眼神逡巡几圈,说出来的却是:
“喝慢点,会头晕。”
徐烟林感受了一下,并没有什么不适,便摇了摇头:“还行。”
上次喝白的都没醉呢,她在心里想,低头想看罐身上有没有标啤酒的度数,但光线实在太差,只能作罢。
她扫了一眼面前的少年,张张嘴想说什么,但半晌又闭上了。
那是她自己的亲人,自己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
一包薯片眼看就见底了。越森单手翻出来一包湿纸巾,打开口子,看了她几眼,抽出来一张塞进她手里。
“为什么不高兴?”
徐烟林觉得这挺难解释的,或许自己是不是该装得开心点,但余光里,少年的眼神即使逆着光,也清晰得烫人。她瑟缩了一下,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法对着这样的眼神撒谎。
于是她换了个角度回答。
“接下来更加要抓紧时间了,有点紧张。”
越森没接话,只是慢慢地把空薯片袋收拾了折起来放到一边,看她呆着不动,又把方才他自己塞进她手心的湿纸巾拽出来,捉了她的手指去擦指尖的盐粒。
徐烟林摊开手任他动作,视线垂落,恍惚间觉得那一下下的拂拭宛如一个个唇间的轻吻,清凉和湿意顺着神经窜进身体。
她控制不住反手捏了一下越森的腕,他便停了下来,但依然抓着她的手不放。
越森的声音比晚风还轻:“你是我见过最勤奋,最优秀的人。”
徐烟林一震,这种话她活到现在也没听过,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四下乱瞟也找不到灵感,只能选择瞪着他。
“一个第二一个第一,要是我就已经横着走了。”越森复杂地对视回去,手指紧了紧她的,“你不要太谦虚了。”
徐烟林心想我也不是谦虚,我只是喜欢把重点放在展望未来。
“我之前说过的你是不是还没运用起来啊……别总是忽视自己的努力,聚焦自己的不足。”
这话她记得,在北都准备复试失眠的时候,他就这样说过。
世界上最遥远的,就是“知道”和“做得到”之间的距离。
但是没关系。
他会让她一直知道。
“你真的很好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