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我几乎是跌出去而不是走出去。一条过道三扇门。名片上写的是612号房。这就是了。门上没有姓名牌。我按门铃,没反应。我再摁,没反应。我按住电铃,让手指摁在按钮上不放。大约两分钟后,门后传来一个男人怒气冲冲的声音。声音变大,门被拉开了。由于我是一只手扶着门,门一打开,我就跌了进去,直接跌进一个瘦高个男人的怀里。这人大约四十岁,看上去很普通,头发稀疏,穿着一件蓝红条纹的睡衣,右手举着一支手枪。手枪的枪口直接顶着我的腹部。
“混蛋。”那人说,把我顶开。他很有力。我飞向过道里的一堵墙。那个拿手枪的人不信任地盯着我,看着我摇摇晃晃,靠在墙上,手指张开,胳臂半伸着寻找支撑,以免跌倒。
“您拿开这家伙。”我说,因为他还瞄准着我的胃。
“这一带每天都发生入室偷盗案。”那个穿睡衣的男人说“我们不得不自己帮助自己。我有持枪证。我可以冲您的腹部开枪,然后再冲墙。我会对警察说,我先是想冲墙开一枪吓唬吓唬,后来就冲您开枪了,因为您继续进逼。”
“请您别讲这种废话,”我说“我不是窃贼。”
“是您这么说。”
“窃贼会摁门铃吗?”
“也许您有同伙,他们这时候正从屋顶下到阳台上”他转过身,望进亮堂堂的大客厅。那里毫无动静。他又望向我。
“我是怎么打开门来的?”我问。
“那好吧,您不是窃贼。您喝醉酒了?”
“没有。”
“疯了?”
“也不是。”
“瞧瞧您的样子?湿淋淋、脏兮兮的。您出什么事了?”
“我被人打了,在这幢楼前面。”
“什么时候?”
我看看我的表。
现在是一点零五分。
“大约在一刻钟前。不,半个小时,您等等”我慢慢地顺着墙滑到地上。我虚弱不堪。
“我叫警察”
“不要。”
“要叫!当然要叫!得叫警察来!”
“他们起码还得一个小时才能来。他们什么也不会找到。”我不需要警察和公众知道。现在不需要。“请您给我点喝的。”我说。
“白兰地行吗?”
“行。”
他走开,拿回来一只大腹杯,里面有大半杯白兰地。我喝了一口,恶心死了,再一口喝光,这下我终于觉得好些了。我又站了起来。
“您要我怎么样?”那个穿着睡衣的男人问“我叫达侬。阿兰-达侬。”
他望着我,但我没告诉他我的名字。我说:“我想跟莫尼埃小姐讲话。倪科尔-莫尼埃。”
“谁?”
“倪科尔-莫尼埃小姐。她住在这儿。”
“这儿住的是我。那女人叫什么?莫尼埃?从没听说过。”
“她一定是住在这儿。她的名片上是这么写的。楼号。楼层。房号612。她在等我。这儿不就是612吗?”
“不错。可这儿没人等您。”
“我的名片上有地址啊”“您给我看看。”
“我身上没名片了。那些打我的家伙把我的衣袋搜空了。”
“您听我讲”
“不,真的。他们也拿走了我的名片。”
“您是外国人吗?德国人?”
“对。”
“她想干什么,这位这位”
“莫尼埃。”
“这位莫尼埃要您干什么?”
“卖给我一点东西。”我说。
“什么?”
“真相。”
“什么真相?”
“我不清楚。”
他又重新怀疑地打量着我。
“您听我说,我不相信您,您也不相信我。我领您整个房子看一下。您看看,您能不能找到您的倪科尔-莫尼埃。”
他领我穿过整个房子。它很大,装潢得非常华贵,古代家具、地毯和织花壁毯。两间卧室。一间里面四壁和屋顶用镜子装饰着。顶镜可以通过一根绳子来调整。半张床乱糟糟的。他也领我看了两个厕所和两间厨房。
“哎,您看,这下您满意了吗?现在我又可以上床睡觉了吧?我必须准时离开。”
“可我不理解”
“如果您没鬼,那就是那位夫人不对头。一个陷阱。毕竟他们在这里把您勒索洗劫了,是不是?”
“嗯。”“在这座城市里您得小心。”
“您能给我叫辆出租车吗?”
“没问题。”他这么做了“五分钟以后到。”他在放下听筒之后说。他把一扇大窗户的沉重窗帘打开。我们脚下是这座城市和海上的灯光。
“美不胜收的景致,对不对?住在这儿八年了,永远看不够。美丽的城市,但不是没有危险。您经历过了。”
“嗯。”“钱,”达侬说“您以为,如果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