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一切。”她望着我。“您真客气,太客气了,真的。‘宋娅’是我心爱的玫瑰。”
“我明白。现在您每个星期六都将收到‘宋娅’,以此纪念这个五月十三日,我的生命中这个最重要的日子。我的新生命中的第一天,我的生日。要是我可以讲‘我们的节日’的话,那就好了。”
阿尔奉欣离开了这个房间。
“更重要的是您获得了新生,罗伯特。”
“为什么?”
“当您来找我时,您是那么那么精疲力竭,沮丧疲惫,垂头丧气。”昂热拉跪下来,整理花儿,把一种保鲜剂浇进花瓶,将一枚铜钱扔进去。她急切地问阿尔奉欣是否修剪过这些玫瑰。
“垂头丧气,我?”我茫然不解地问。
“对。”她抬起头来“可您现在不是那样了!现在,您轻松愉快得多了。我谢谢您的这些花,罗伯特。”
“您这么喜欢花啊。”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她说,站起来,再读一遍那张卡片,然后把它放回写字台上。玫瑰花被放在大电视机下面。阿尔奉欣又走过来。随后,两位女人不再管我。她们坐到一张桌子旁,一起坐在一张沙发上。阿尔奉欣手拿一个作业本,报告她买的东西和支出的钱,她这个星期工作了多少个小时,因此她加起来应得到多少钱。总数还没加起来。我看到昂热拉戴上她的斯特拉斯牌眼镜,然后这两人大声算起账来。她们像两名女生似的坐在那里。她们相加,算错了,不得不从头再来。我走向书墙,观看书名和书的作者。加缪。萨特。海明威。格林。梅勒。乔奥诺。马尔罗。普鲁斯特。休克斯莱。贝尔特朗-鲁塞尔。玛丽-麦卡西。西隆。帕维斯。欧文-肖。伊尔维-华伦斯全是我喜欢的作者,也有他们的书,当然不是法语版的,而是德语版的。书橱里还有许多艺术画册,最上面叠放着两本圣经,在它们上面,最高点,是一尊青铜的古董小佛像。
两个女人终于完了,阿尔奉欣拿到了她的钱。告别时她再次跟我握手,我听到她后来在前厅里跟昂热拉低语。大门关上了。昂热拉走回来。
“您刚刚征服了一个人,罗伯特。阿尔奉欣。她说,您给人印象不错。”
“哦,”我说“已经见效了,您瞧?我原先只是不知道罢了,我对女性的作用似乎只有地震能比。”
“这正是我想说的。”昂热拉附和我道。
“阁下是一阵狂风。阁下想吃什么?我原先不知道,中午会有人请我吃饭,冰箱里还有一些菊苣,因为它们保鲜。色拉对健康非常重要。”她像个女教师一样说“我色拉吃得很多。您也是吗?”
“对。”我说。我已经记不清上回我什么时候吃过色拉了。
我们一致同意做色拉和牛排,吃花式面包,一种松脆的长形白面包,阿尔奉欣买回了三根。昂热拉系上一条彩色围裙。我坐到早晨我看见过的厨房里的凳子上,看她如何烤牛排,做菊苣色拉。她突然发出一声喊:“新闻!”
她摁亮厨房里的一台小型日本电视机,然后跑进暖房和卧室,打开那里的电视机。那台大的她一直拖到通往平台的敞开的玻璃门旁。
“我老是得听新闻。”她说,走回来了。我们收听新闻。第一条是我等待的消息:英国放开了英镑的汇率。全球一片恐慌,尤其是意大利和日本。许多股市星期一关市了,包括伦敦和法兰克福的
昂热拉在灶台上、厨房里忙碌,边听边抬头看那台小型的日产“索尼”她不加评论,像一块海绵似的把所有的话吸进体内,现在不可以跟她讲话。
我再没见过哪个女人能这么快就做好一顿饭。昂热拉让我跟她走。她跑进暖房。她从一张橱里取出盘子、银餐具和碗。她跑上平台,我们在太阳遮篷下铺好一张大桌子。这上面和风吹拂,暖融融的。在城里挨了一天热,这里是如此的和暖美妙。天空现在像瓶子一样绿,暮色已经很浓了。在尼斯起降的大飞机像影子似的无声地掠过大海和附近的上空。这儿也听得到和看得到电视机的播音员。英国码头工人的罢工似乎还没有结束的迹象。意大利的铁路工人宣布下星期二总罢工。特内里夫岛的沉船灾难。数月来美国对北越的b-52远程炸弹猛烈进攻
昂热拉又跑进厨房,那里正在炸牛排,看看,戳戳,翻过来,递给我一瓶玫瑰红葡萄酒和两只杯子,示意我拿到平台上去。她现在耳朵和眼睛都只留心于新闻。饭做好了。昂热拉和我一起把它们端到满是鲜花的平台上。我看着身下城市里的无数的灯光,海边的白色城市,船上的红色、绿色、蓝色和白色的灯光,那艘灯光辉煌的轮船,沿着艾斯特莱尔山蜿蜒的公路边的灯光。不见一丝云彩。在平台上灯光的照射下,花儿晶莹剔透。从什么地方传来轻音乐。还是新闻。智利劫持飞机。天主教和北爱尔兰的英国士兵之间的激烈战斗
飞机滑翔而过,航行灯闪烁不停。牛排半热,正如我喜欢的,绿色的色拉里还有黄瓜片、小洋葱和其它我不认识的佐料,玫瑰红葡萄酒口味略酸,很清纯。新闻结束了。又可以跟昂热拉讲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