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漂流城市上——”往脸上比划出鲥一的浓眉大眼,又做了几个划船的姿势,“这样一个人给我的——”
这么一通拼尽全力的肢体语言之后,那个戴面具的小子打量着,看起来十分犹豫地把长矛给放下了。他把长矛放下,然后掀开兜帽,摘掉了面具。面具下面是一张看着野性十足的脸,倒是很配他那头扎成许多小辫子的头发。
他又发出了两声嘶嘶,但这次柔和了许多。只可惜我还是听不懂,于是我示意他过来。这小子又犹豫了一下,还真像小狗那样地过来了。
等到他看清了我手里的东西,态度变得郑重起来。或许是察觉到我完全不懂他的语言,这小子也开始用肢体比划。他拽着我的手,拉我到涂鸦墙前,指着那些个图案,对我露出询问之色。
他最先指了一个人在吃东西的图案,这个人画得简陋,但能明显看出在大快朵颐。我摇摇头。于是他又拉着我在涂鸦墙前寻找,指向了一个双向箭头,箭头的两方画着各种物品。我想了一会,意识到这可能是用什么东西换什么东西的意思,于是也摇摇头。
他一路询问,我一路摇头。最终他指向了一个圆球。这个圆球上头有个三角,三角上有个更小的圆球。一瞬间我意识到我肯定在哪里见过这个,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
而就在此时,这个野兽一般的男孩对我比划着,嘴里说出了两个嘶哑的音节,第一个音节听起来像“shang”,第二个则听着像一种笑声的第一个音。
我仔细辨认,跟着他说了两遍。我俩就像两个疯疯癫癫的人类,在一个站台的废墟中,不停发出shang和ha的声音。
最终有一刻我突然福至心灵,用非常非常标准的发音念出了那两个字:上海。
野兽男孩愣了一下,他盯着我的脸,张了张嘴。
“上海湾,我要去上海湾。”我对他说道,也不管他听得懂听不懂,我不停地说了下去。“那艘大船上的人说的,鲥一说的,那个地方被淹没了,但只有地下铁民知道怎么去。你知道吗?你是地下铁民吗?”我重新指向那个圆球和三角的图案,“去上海湾!带我去!”
野兽男孩仿佛听懂了。他重复着“上海”的音节,重新拉住了我的手。他带着我走下楼梯,这一刻我感觉奇怪又有趣。说不定三百年前也有一个男孩拽着一个女孩这样走下站台,他们刚从轨道列车上下来,打算去往别处。彼时文明昌盛,城市繁华。他们会去哪里?沿着街道走路,还是去游乐园?我匮乏的想象力只能到此为止。
野兽男孩给我展示了他停泊在站台后面那片沼泽上的独木舟。
反正不管怎样,三百年前是不可能有这种事的,下了站台之后会有独木舟。
野兽男孩帮我把车和行李都扛上了独木舟。这家伙力气不小。接着他便把长矛的另一端伸进了水里,开始划动,独木舟便向着沼泽深处前进了。
沼泽一望无际,独木舟不紧不慢。时不时我们会路过一些钢筋水泥的石墩,有些只剩下很短的一截,有些还耸立着,高度有个好几米,但大部分都被植被和藤蔓缠绕,我看到有鸟在上头筑巢。水下似乎也有东西,当我打算把手伸进水里的时候,遭到了野兽男孩的呵斥。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沼泽渐渐显露出了尽头。独木舟最终停靠在了一片浅滩上。周围是一片原始森林,完全不认识的树木遮天蔽日,野兽男孩下了船,要我跟着他走。我指了指自行车,意思是我得带着它一起。
他连连摇头,我给他展示我的二头肌。男孩愣了一下,突然无奈地耸了耸肩。最终他帮我把自行车给扛下了船,于是他在前面领路,我在后头推车跟随。或许已经没有人在乎骑行这件事了。但这辆冒险自行车是我最重要的同伴,我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再陪我一会时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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