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的人,怎么会与清寂、孤孑这样的字眼关联。
熟悉的散漫感浮现,晏析又勾著笑补了句:「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不是。」林以柠小声开口。
她垂着眼,纤长的眼睫浓而密,轻颤著,像是蝴蝶的翅膀,一下下轻扫在人的心上。
乖得不像话。
她是真的乖。
晏析收回视线,阖上眼。
没再逗她,也不打算继续方才的话题。
半晌,林以柠起身。
楼下隐隐约约还有争执声,林以柠走到桌边,抽出一叠学习资料。今晚因为送球杆,她第一次破天荒的没有练舞,但课业绝对不能再落下了。
资料翻到一半,有一个知识点不太明白,她打算打开电脑查一下,结果开机键按了几次,屏幕依然是黑的。
不会真的坏了吧?
林以柠转头看向晏析,男人依然阖着眼仰靠在沙发里,好像睡着了。灯光落下来,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薄白的眼皮,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抿著,这样不苟言笑的时候,唇角锋锐,那抹清冷感又浮了出来。
林以柠忽然想看看,他穿上医生的白衣会是什么样子?
是平素里的散漫顽劣,还是像现在一样,冷淡又安静。
顶灯亮着晃眼的白光,他一定睡得不舒服,林以柠打开桌上的台灯,将房间里的顶灯关掉。
电脑依然开不了机,她蹲在书桌下面鼓捣了好半天,又拿着手机搜原因和解决方法,按著网上的步骤一步步操作。
做事一旦投入起来,林以柠常常把自己陷入一个人的世界,全然察觉不到周围的动静,她端坐在书桌前,眉头皱著,正要按照手机上的指引敲下回车键,男人白皙修长的手指在黑色键盘上轻敲了两下,屏幕上出现一排林以柠看不懂的运行代码。
晏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微微弓著背,一手扶着她的椅背,一手在键盘上轻而快的敲击。
他身上有好闻的味道,和她常用的沐浴乳的香味混在一起,像西西里柠檬覆在雪松之上,冷冽慢慢凸出,混著微涩的烟草。
骤然拉近的距离,让林以柠整个人都陷在这清冽好闻的气息里。
她一动不敢动,好像只要稍微动一下,脸颊就能擦上他衬衫的布料。
「黑屏了?」
沉缓的嗓音,落在极舒适的低音区,音色入侵耳膜,林以柠下意识地眨了下纤长的眼睫,「嗯。」
房间里落针可闻,似乎只能听到彼此薄薄的呼吸声,勾缠在一起,以及——键盘的机械声。
林以柠一动不敢动,视线落在晏析敲击键盘的右手上。修长的手指,指骨明晰,指甲的边缘修剪得干净整齐。
非常漂亮的一双手,和他的人一样好看。
晏析:「可以了。」
清沉的音色里带著点涩涩的颗粒感,在头顶蓦然响起,林以柠倏地收回视线。
晏析的视线却落在了林以柠面前摊开的书上,他微微挑眉,「在看局解?」
「嗯。」
局部解剖学是京大临床专业大二下学期的重要课程,桌上摊开的这一本书页已经有些泛黄,一些关键的知识点被标注,字迹刚劲有力,和林以柠手边笔记本上娟秀的字体差别很大。
很显然,这不是林以柠的书。
桌上还放着一本旧的病理学,封面上写著「齐衍」两个字,倒是和局解里批注的字迹如出一辙。
「借的书?」晏析问。
「嗯,家里一个哥哥的。」林以柠没多解释。
晏析倏而轻呵了声,侧眸看向林以柠,「你哥哥还挺多?」
林以柠缓缓眨了下眼,被他看得莫名心虚。
齐衍长她五岁,两人打小就认识,当然是哥哥。
晏析却没继续追问,他一手还搭在林以柠的椅背上,指着她做的笔记,「这里。桡神经贴桡神经沟,伴肱深动脉行走。」
林以柠看着晏析指著的那行字,她少写了一个「深」字。
很低级的错误,林以柠被说得有点脸热。
「笔给我。」
「啊?」
在晏析的注视下,林以柠将手里的笔递给他。男人修白的指骨捏著黑色的签字笔,在林以柠的笔记本空白处画了一个桡神经行走图。
线条清晰流畅,几乎和书上的印刷图无二,林以柠心中赞叹,视线又落在晏析的手腕上。他怎么可以画得这么好?
倏地,晏析屈指轻敲了下桌面。
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晰捕捉到林以柠视线的焦点。
「看图。」他顿了下,「别看我。」
林以柠被他一句话说得面红耳赤。
头顶,男人又极不在意地补充了一句:「这门课看注解没什么用,要多画图。」
作者有话说:
有些人开始酸了
男人该死的胜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