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近乎贪婪地腻在这个怀抱里,脊背被温热的触感熨帖得好舒服,阮梨又靠近了点,试图找一个更舒适的位置窝着。
霍砚舟垂眼看怀里不听话的女孩子,粉软的唇抿得紧紧的,她似乎是清醒的,知道有人要喂她吃药,但又不太清醒,因为一直在他怀里蹭。
“等会儿再睡。”
“先吃药,吃了药才能退烧。”
“乖,张嘴。”
如果有熟识霍砚舟的人看到这一幕大概会惊掉下巴。
他什么时候这么温柔耐心过,还是对个姑娘。
可烧得有点糊涂的姑娘却不领情,只觉得聒噪。
阮梨缓缓睁开眼,视线里是男人修白的脖颈,凸起的喉结轻动。
视线上移,流畅的下颌线,两片薄薄的唇,很饱满,看着也很软。
可它一张一翕,不给她半点安宁,不让她睡觉,还要让她吃很苦的药。
那一瞬间,阮梨也不知道自己是脑子里的哪根神经搭错了,隔着薄薄的金边镜片望进一双湛湛的黑眸。
下一秒,她直接抬手将人拉低,贴上那两片看起来软软的。
世界安静了。
阮梨第二天上午十点钟才醒来,天光大亮,暴雨将小小的县城洗刷得清透明亮。
霍砚舟不在房间,只iya坐在桌边玩手机。
“醒啦,还有没有不舒服?”iya笑盈盈地凑过来,见阮梨有些迷茫,才又解释道:“你生病了,霍总让我过来照顾你的。”
“霍……”
“好像有事吧,天没亮就走了。”iya冲阮梨眨眨眼,“阮老师,霍先生是不是在追求你?”
“啊?”阮梨微惊。
iya指了指桌上的药,“他临走的时候给我交代得很仔细,像他这种位高权重的男人我可见多了,这么耐心又细致地交代一件事只有一个原因——”
iya咧着笑,“上心了。”
阮梨摇头,“不是你想得那样,我和他认识,他应该算是我的……长辈?”
iya:“?”
是长辈吧。
阮梨想,她应该没有定义错这样的关系。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打乱了项目组原先的行程安排,整个调研不得不慢下来,阮梨在苏市出差的第三天晚上,接了一个陌生电话,是霍明朗。
“阮梨,我在你酒店楼下,我们谈谈。”
阮梨不知道霍明朗为什么要来苏市,她这几天努力用工作把自己装满,不去想任何一点关于霍明朗的事情。
但这件事迟早要解决,她不可能永远回避霍明朗。
阮梨换了件衣服出门,从电梯间出来就看到了站在大堂的霍明朗,他好像看起来清减了些,精神也不太好,眼底的血丝很重。
霍明朗想去牵她的手,却被阮梨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阮梨。”
“出去说吧。”
阮梨看一眼身边的男人,她不想在人来人往的酒店大堂被围观,她的同事和项目方的熟人随时都有可能出现。
这场暴雨给苏市的这个春天带来了一丝凉意,尤其入夜之后。阮梨找了酒店旁边一间安静的咖啡店,给自己点了杯热牛奶。
“你喝什么?”
霍明朗微怔。
从前每一次出去喝东西,阮梨都会给他点好,也把他的口味摸得很准。
霍明朗咽下喉咙里的涩,“冰拿铁。”
这几天霍明朗过得并不好,从他收到阮梨的那条分手短信开始。阮梨直接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不打算给彼此任何一点回旋的余地。
阮梨说不让他打扰她的父母和朋友,霍明朗知道这里面的潜台词。如果他去找了阮兴国、程雅芝抑或孙媛,阮梨今天连他的面都不会见。
他等了三天,72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难熬。
就算要他死,也该让他死个明白。
手掌里的咖啡裹挟冰凉,霍明朗咽咽嗓子,“你要分手,总要给我个理由。”
阮梨有一瞬的茫然。
她这两天努力在掩饰自己的情绪,大多时候身边有很多人,大家说说笑笑,将她的情绪和时间填满,让她无暇去胡思乱想。
只有一个人回酒店的时候才会放空,钝刀子割肉的感觉并不好受,但时间久了好像就麻木了,没那么疼了。
以至于霍明朗出现在她面前的一瞬,她都没有很大的情绪波动。
“你说什么?”
“阮梨,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取消婚约?”
阮梨沉默一瞬,温淡开口:“那天在机场,三天前在机场——我看到你和方依了。”
只一句话,霍明朗就懂了。
那天发生的事超出了他的控制,他没想到方依会主动吻他,在他们已经分手三年之后。
当时脑中一片空白,恍然映出阮梨弯着眉眼的一张脸,他才蓦地推开方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