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
但苏迢迢是那种天生喜欢给自己找罪受的完美主义人格,二稿快改完的时候,她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开麦道:“陆礼,其实我觉得现在一辩稿继续按照传统格式会太死板,对辩题初衷的探讨和后面论述的画风非常割裂,我刚刚试讲下来,给我的感觉不太好。”
陆礼闻言,打开她刚发来的文件,安静片刻后回答:“是有这种感觉,定义和标准夹杂在里很生硬。”
“是吧,”苏迢迢听他这么一说就知道有戏,顺势建议道,“所以我们不如从立论开始就通俗一点,把论点融进演讲式的话语里。刚刚队里讨论也提到了,对面大概率会像新国辩那几场比赛一样采取高打,我们既然要用低打应对,既然要让评委和观众跟我们一起共情,不如从一辩稿开始就煽动情绪,不要等到三辩四辩了,这样太慢。”
陆礼忖了片刻,开口:“想法当然是没问题的,只是这样一来稿子要全部推翻重写,庄慧没动笔还好,但是对你来说会不会太赶了?”
“不会,整体思路没有变,只是换一种模式而已,今天晚上就能写完……再说有你这样的四辩给我监工,不这么写的话,不是暴殄天物吗?”苏迢迢说着,点开文档,思路已然清晰,指尖再次轻快地跳动起来。
对面听到这句“暴殄天物”的说法,轻笑了声,好听的气音在寂静的夜色里化开,能让人想象到他漂亮的唇线微微弯起的样子,眸光温润又清亮。
好在想象到这里戛然而止,苏迢迢受不了自己时不时冒出来的奇怪脑补,抬手敲了一下额头,提醒自己把注意力放回到一辩稿上。
随后又意识到电脑上的语音通话还没挂断,轻声提醒他:“先挂了吧,估计还要半个小时,我写稿子有点慢。”
“没关系,这样开着也好,中间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跟我说,更方便一点。”对面回答。
“不会打扰到你吗?”苏迢迢这次没拒绝,只是客套了句。
“不会。”陆礼应道。
……
于是立论稿就这样翻来覆去改了五六遍,陆礼作为四辩的用处也在这种时候凸显出来,帮着她微调了立论的结构,删去了一些旁枝末节,添上了几句升华,甚至在细节措辞上都要反复斟酌,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位是僧敲月下门的贾岛再世。
只是中途苏迢迢看时间不早,有些过意不去,便主动示意他:“队长,要不你先去睡吧,明天早上不是还有课吗?稿子我已经有思路了,再稍微改改就行,你明天中午再看也来得及。”
但陆礼也像她一样客气,语气听不出陪她一起熬夜的不快,听起来依旧和悦:“没关系,等你结束了我再睡,这点同甘共苦的精神还是有的。”
苏迢迢闻言,也不知道是他的态度太好,还是因为现在确实夜深,一个人赶稿会很寂寞,竟然真的有被安慰到,于是半开玩笑地问:“可是熬夜会掉肌肉的,再这么下去,我们今天不就都白练了?”
陆礼也听出她的玩笑意味,顺着接话:“放心,蛋白粉已经泡好了,等你改稿的时间里会做两百个俯卧撑的,刚好收支相抵。”
“那我就放心了……”苏迢迢轻喃了句,跟着扬了扬唇。她知道自己不算是很幽默的人,平时说的笑话也很冷,经常会有她一句话给在场所有人都当头一盆冷水、随后鸦雀无声的场面。
只是没想到陆礼眼下不仅t到了她的点,还很好地接下去了,便让原本枯燥的辩论氛围缓和不少,也让她觉得……还挺高兴的。
……
一直到稿子成型,已经过了凌晨,苏迢迢收到他的那句“可以了”时总算如释重负,保存文档,把稿子发到辩论群里,之后关掉电脑,站起身来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寝室里几个人这会儿都差不多睡了,一片寂静,苏迢迢蹑手蹑脚地带着手机爬上床后,还有点舍不得睡觉,索性打开微信里的聊天框看了一眼。
他们打了两个多小时的语音通话,上面是她不厌其烦的“一辩稿(2)(3)(4)(5)docx”。
苏迢迢也不知道为什么,光是看到聊天记录,就会忍不住嘴角上扬,指尖在屏幕上犹豫片刻后,像是没话找话地问他:
【我有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也有强迫症?】
聊天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只是良久才看他回答:
【可能是有一点点】
随后又带了几分歉意道:
【刚刚是不是太严格了,让你觉得不舒服了吗?】
苏迢迢收到这句,唇角跟着弯了弯,不禁感叹陆礼不愧是从高知家庭出来的孩子,教养很好,收到别人的反馈后会第一时间自省,随后是礼貌又妥帖的征询,听起来很诚恳,和他交流起来也很舒服。
她扪心自问,像她这种一点就炸的性格,就做不到像他这样冷静,会惯性地从别人身上找问题,随后咄咄逼人地想要动用一切力量压倒、击溃、瓦解对方。